从张部长宣布宋继明书记兼任人大主任后,汉中省地级市班子的调整工作也就开始了,尤其是红冈市书记的位子,很多人都在盯着,跑上跑下的人也多了。
汉中省人事部门负责人是何雪萍,下面一帮地级市副市长和市长,还有Sw、省府里面一大帮子人都通过各种途径找他,一方面是建立关系,一方面是为了红冈市书记的位子,更关键的是为未来打基础。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进入所谓的“法眼”,有的人却始终在名单之中,这或许是命,也有可能是运气。但这只是不会运作关系的人一个借口而已,现实就是有人在跑步前进,有人在埋头苦干,有的人不闻不问,最后,得到升迁的都是默默跑步前进的人。
有了这个说法,圈内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都不去领导面前晃悠一下,领导怎么记得你?不记得你,等到有了好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想起你来呢?
第一跑到何雪萍家里的人,是感孝的市长湛浩,在感孝很多年了,从市府秘书长到副市长,再到市长,湛浩就没挪过窝。葛怀生还很年轻,五十岁刚出头,自己要想顶替葛怀生出任感孝书记,几乎没有可能,除非……可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湛浩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于是从感孝赶到了江城,准备找一找发小何雪萍。
对于湛浩,何雪萍其实一点不感冒,虽然是发小,但两人现在不在一个层面,慢慢地就疏远了。这一次湛浩来找自己,何雪萍心里清楚得很,无非就是让他成为红冈市书记的候选人。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湛浩是这么想的,何雪萍也是这么想的,一是选生不如选熟,二是谁不希望自己身边多几个人。既然湛浩来找自己,不能不见,于是两个人就约了在家里见面。
两家人以前就都熟悉,而且还见过多次,湛浩这个人嘴比较甜,见人就热情,也很帮忙,好几次何雪萍的夫人找湛浩帮忙,都亲力亲为,妥妥当当。这让何夫人对湛浩印象非常好,这次一到何雪萍家里,见到何夫人,湛浩连忙就叫嫂子,家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何夫人笑着说:“湛市长,你跟老何上桌先喝酒吧,我这边还有一两个菜,马上就好。”
湛浩使劲点头,惭愧道:“麻烦嫂子了,改天请你们和何小轩一起去感孝仰天湖度假村玩一玩,那边是刚刚新建好的,环境不错。”
何夫人笑呵呵,往餐厅指了指,说道:“老何,你拿下酒柜里那瓶五粮液,好好招待一下人家湛市长。”
何雪萍向湛浩招了招手,喊道:“浩子,坐吧,我们先喝起来。”
湛浩是一个识趣的人,听话做事的功力很深,连忙答道:“何常委,你先请!”
何雪萍其实在湛浩来家里吃饭之前,就已经把五粮液拿出来了,刚才只不过是客气罢了。
两个挨着坐在一起,何雪萍先把五粮液倒进酒壶里,然后再分到二钱杯里,随即端起酒杯,说道:“浩子,咱们就别那么多客套了,来,干!”
湛浩双手端起杯子,笑着说道:“干!”
说完,两个人举杯稍微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湛浩喝完酒,随即就放下了酒杯,顺手就拿起酒壶给何雪萍倒酒,何雪萍看了看,又笑了,说:“浩子,就此一回啊,到我家了,还要你给我倒酒。”
“何常委,这不应该的吗,按年龄,你是大哥,按职位,你是领导,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我啊!”
“哈哈,说不过你,但我们还是随意点吧,别搞得想工作一样!”
“雪萍哥批评得对,我自罚一杯。”
“陪你!”
两人又空腹喝了一杯酒,虽然是二钱杯,还是五粮液,总归是对身体不好。
何雪萍连忙端起一只饭碗,迅速给湛浩打了一碗汤,轻轻地放在湛浩面前,说道:“先喝口汤吧!”
“好的!”一边说,湛浩就拿起调羹喝起汤来……
何雪萍也给自己打了一碗汤,然后也喝了起来,一边喝汤,一边问道:“今天晚上过来,是不是为了红冈市书记的位子来的?”
湛浩满脸笑容,右手在额头上来回摸了几下,答道:“雪萍啊,你真是明察秋毫啊!”
说完,又端起酒杯,跟何雪萍碰了一下酒杯,两个人又一饮而尽。
“目前你是第一个来我家说这个事的,在办公室里,自己有好几个地方和部门的同事也给我打招呼了,综合来看,能够入组织候选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我们准备推选三到五位候选人。”
湛浩知道,要从市长升到书记岗位,非常重要,下一步就是到省里了,当然,如果干好了,将来也有可能去江城当书记,那也是可以直接进Sw的。
听到何雪萍这么说,那就是暗示自己有希望,但也需要去争取,除了他何雪萍这里,其他人也是需要去公关的。
“雪萍,老弟为了这事,哪儿也没去,今天来你这里,是第一家,为的就是我们之间还有一份兄弟情谊,另外就是听听你的建议,免得走弯路。”
“好的,这样吧,你找个机会去宋书记那里,然后是罗文斌、刘学宝李景熙那边,中间再去下楚瑞明那里,基本上你就明白了。”
明白人不多说话,何雪萍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湛浩连忙举杯,说道:“谢谢雪萍,经你这么一指路,我的思路就开阔多了。”
就在这时候,何夫人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了,湛浩连忙起立,从何夫人手上接过一盘菜。
放下菜,何夫人转身就直接去了客厅,不一会儿带着孩子何小轩出来了。何夫人摸着孩子脑袋,何小轩大大方方地喊道:“湛叔叔好!”
湛浩接过话,说:“小轩,哪天放假了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叔叔那里玩两天,好不好?”
何小轩调皮道:“湛叔叔,那里有什么好玩?”
湛浩想了想,答道:“好玩的多了,有卡丁车,射箭,各种游戏机。到时候你就去玩那些,我跟你爸爸去钓鱼怎么样?”
一听说有游戏机玩,何小轩的积极性就来了,看着何雪萍问道:“爸,咱们去吗?”
何雪萍迅速转移注意力,丢了一句:“问你妈!”
何小轩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妈妈,何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写完作业,咱们再商量。”
湛浩知道何夫人的意思,毕竟这样的事情经历太多了,自己丈夫是Sw常委,很多事情不是说去就去的,否则影响就不好了,这样既答复自己儿子,也答复了湛浩。
何雪萍见好就收,迅速岔开话题,说道:“浩子,吃菜,你嫂子手艺越来越好了,来家里吃饭机会不多哦!”
确实,两个人认识几十年,结婚后,彼此之间在对方家里吃饭,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两个人喝了半瓶五粮液,湛浩这才收手告别,何雪萍亲自送湛浩出家门,两个人还在湛浩的停车处聊了两句,何雪萍特意叮嘱了湛浩两句,这才挥手告别。
跟何雪萍告别,湛浩坐在后排看了几眼手机,这才说:“小王,饿晕了吧,找个好地方,我们去吃点东西。”
司机小王答道:“领导,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咱们还是回感孝吧?!”
“不回去了,咱们还是去上次那个洗浴中心吧,有吃有喝的,也可以住宿,咱们都轻松一下。”
“好的!”
自从孩子们来到了汉中,楚瑞明特意做了一个强身健体的计划,晚上带着儿子去跑步锻炼身体,顺便教练太极拳,自己也复习一下道家内家功。早上,楚瑞明只会带着孩子在别墅的花园里练内家功,顺便拉着父母们打太极拳。道家的内家功口诀,楚瑞明早就告诉了孩子们,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两个孩子都能熟记于心了,动作也非常熟练。慢慢的,两个儿子身材健硕了不少,手臂上还有二头肌了,身体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提高不少。
后来,楚瑞明让王强在花园里安装了两个单杠和一个双杠,其中一个单杠吊着三个沙袋,专门练力量。
因为楚欣离开了,孩子没有母爱的温暖,楚瑞明是既当爹又当妈,所以一到了周末,楚瑞明还会带着楚湘平和楚鄂平去省府的游泳中心去游泳。通过几个月的练习,楚湘平和楚鄂平学会了各种泳姿,尤其是水下闭气,两个小孩子都能闭气一分钟以上。
跟张晓晴从国外回来后,这个女孩子对于楚瑞明的热情更加炙热,一天到晚不是微信就是电话,楚瑞明一般只回信息,对于电话从来不接。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狼虎年纪,没有女人的温柔,总归不是一个事情。更何况楚瑞明又是一个领导干部,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随意恋爱,或者随意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当面对热情如火的张晓晴,楚瑞明其实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有时候无法拒绝,有时候半推半就,但始终没有主动过,因为楚瑞明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张晓晴,自己如果娶她,一过来就要当后妈,这一点估计张晓晴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没想到,张晓晴在家里组织了一次家庭聚会,跟自己父母还有哥哥汇报了自己的情感想法。当一家人听到张晓晴要跟楚瑞明一起生活后,张晓宇一个劲追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张正泽跟自己夫人却反问张晓晴:“你去了能摆平他那两个儿子吗?他的父母们能接受你吗?”
张晓晴虽然现在都三十多了,但还是一个红花闺女,虽然谈过恋爱,也只不过是牵牵手而已,连亲嘴都试过。
面对父母和大哥的问题,张晓晴一一做了回答,尤其是重点把楚瑞明的担忧给父母和大哥说了,集中在三点:
一是怕张晓晴父母不同意,亏待了张晓晴;
二是怕自己父母和孩子不接受张晓晴,憋屈了张晓晴;
三是自己是死了老婆的人,而张晓晴是头婚。
首先说话的是自己哥哥张晓宇,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妈,楚瑞明我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尤其是我们还一起执行过两次秘密任务,对他有比较深刻的了解,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
没想到母亲丢了一句:“但他前面老婆被人害死了,难道让晓晴又去躺这浑水?我担心啊这个楚瑞明命太硬,克妻啊!”
张正泽咳嗽了两声,反驳道:“老伴啊,咱们女儿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有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我的意见是随她吧!不过,就算咱们同意了,人家那边也不一定会顺利通过啊,这件事我感觉是两万五千里长征,这才到哪里啊!”
被父亲这么一说,张晓晴就开始垂头丧脸了,就像一个还没上战场就认输了一样的士兵,两个字:立马颓废了。
张晓宇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泄气,连忙鼓励道:“老妹啊,哥哥呢有个建议,你直接杀到江城,去找他,跟他一起去面对他的父母,当然还包括他的岳父母。”
又是一个周一上午,在Sw办公楼里,宋继明正在主持汉中省Sw办公会议,主题就是汉中省人事安排的问题,核心事项就是红冈市书记的人选。
在会上,何雪萍亲自介绍了三个人,湛浩位列第三,第一是农业厅的徐建午厅长,第二是邑昌市长黄国庆,第三是感孝市长湛浩。
三个人的简历都非常完整,经历丰富,能力也不分上下,让楚瑞明没想到的是黄国庆还是一位根正苗红的人,也是唯一祖籍不在汉中的。
三个候选人,都曾经通过各种方式来找过楚瑞明,但都被自己一一推掉了,因为楚瑞明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自己的判断。
何雪萍一说完,宋继明就开始讲话了,“各位同事,这三位候选人都说说呗!”
楚瑞明历来对于dw的人选不怎么在意,当然,如果是市府的人选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下属。
宋继明话语一出反而会议室更加清净了,似乎都不想第一个说话。楚瑞明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不说话的话,那就真的要冷场了。
“宋书记,各位同事,这三个候选人我个人的意见是可能都不合适。”
楚瑞明的发言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冲击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何雪萍!
作为二把手,楚瑞明的话不可谓分量不重,一时间大家都面面相觑,眼睛却朝宋继明书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