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
听闻谢珩点名,初九心中深吸一口气,随即朝着他点头,往前半步。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这个不高的少年身上。
或许从前在这里的人,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谢珩去哪都带着这个眼神中透露出青涩稚气的少年。
但经此一案,无人再质疑。
初九让自己的状态尽量放松些,她明白谢珩想表达什么,所以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根据验尸记录,以及心脏恢复原位的情况,综合看来。”
“当初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分别是王七苦,刘青松,张朝,史冬。”
“看王七苦的心脏处伤痕可以看出,林武下手没有过多犹豫,即便是不熟练,但在伤口处体现并不多。”
“由此可见此人心硬如铁,思想早已无法扭转改变。”
“总的来说,四名死者死亡时间相差很短,可能也存在些许的参差,但我想并不影响如今的案件结果。”
初九面向谢珩,庄重行礼。
“如今,案件真凶被擒,我想,四名死者的尸体,也可以让家人好友领回,入大颐土地,安安心心离开了...”
谢珩朝着初九点头。
“嗯,此事,陆参军,马县尉你二人督办。”
陆林与马长俊满脸严肃抱拳。
谢珩接过初九的话继续说道。
“我想,心脏与肉体分离,是林武刻意为之,对于一个无心之人,谢某没有过多的道理与话跟他说。”
“以下所有,皆为案件缘由猜测,若是林武写下的口供与其有出入,诸位作为案件各个环节的负责人,听之,便听之吧...”
“在大颐历代的复杂案件中,涉及到人身体脏器的,不少。”
“但涉及到二人以上受害者的,屈指可数,皆为大案。”
“谢某想,人之所以称之为人,皆因人有脑,可思考,以脑为主要构成去想,五脏六腑的重要,不言而喻。”
“而心脏,是人的想法的最初反应,前人也曾言,心者,君主之官,当林武决定将死者心脏在活着时候掏出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作为外族人,四名死者与大颐人亲近,而他结合人生经历,受到了他自认为的不公的对待。”
“亦或者,就因为所谓的阴人说法,他选择了掏出心脏放置佛门净地?”
“特别的事,是在林武的家里,找到了这个。”
谢珩从案上拿出一本有些陈旧的,看上去像是古籍一般的书....
初九有些惊讶,她没见过这个。
林武家送回的证物,她还没来得及做分析整合,这也是完善案件记录的关键之一。
陆林皱眉。
“大人,这不就是一本古籍吗?”陆林吩咐人去将林武家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过了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多古怪的地方。
毕竟,像林武这样的人,常年在外,想他也不可能放太多不利于自己的东西在屋宅之中。
谢珩摇头。
“是古籍。”
“但此书出自桑族人应是无疑,至于里面记录了什么...”
谢珩脸上的冷,已经不仅仅是寒冰。
他默默将书递给身边最近的叶璧安。
叶璧安一脸疑惑翻开了封面,这本书泛黄,有风干风化的痕迹,但能看出来,其保存之人已经用心在保管。
一本书。
一本桑族人写的什么书,让后人如此上心?
叶璧安缓缓将书上不太好辨认的字念出。
“仅仅用老鼠,是支撑不了任何结论的,应该用人,即便是活人。”
叶璧安读得很迷茫,但谢珩的意思,应是让他读出来..
“北历782年,南地与临近的城池爆发瘟疫,死亡人数,远超五千。”
“今虏回瘟人五十关押,三日后,瘟人死亡大半,余下瘟人用板刷洗净擦干,打开腹部,胸臆,心脏....”
“以食物诱骗饥饿的北人,特别是幼童,打开其胸臆....”
叶璧安越读,声音越发颤抖。
这本书记录的,莫非是拿活人尝试的古怪事件?
他陡然一顿。
猛然往下又看了几行。
“瘟人若是断水断粮..对比正常人,能存活时间减少,最长不超过两日,而正常人断水断粮包含其余因素可存活最高九日..”
“将战虏押于冰室,以寒冰动手,待肌肤灰白,木棍击之,双手如同碎冰...”
“同理,于冰室押出,放置于热水浸泡,用力拉扯,受伤皮肉如同手套脱落,完整剥下,且一时无痛...”
“将北人放置于五丈外,光膀子一人,着正常衣物一人,裹被褥一人,暗器射之...”
叶璧安最终是读不下去了,他强忍着想要将面前的邪书一把撕碎,刚刚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震颤无比。
这些结论如何得出的...
写这本书的人,毫不遮掩。
活人....
无论是否是曾经的大颐人,亦或是现在的其余两朝之人。
那是活人....
人真的能在是人的情况下,对同样是人的人做出如此行径?
此举,与地狱恶鬼有何区别?
叶璧安抬头,发现在场所有人都惊愕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难以置信,活人剖开...身躯被掏空,五脏仍在跳动啊...
恶魔又岂能形容?
对待人如此行径,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这...
是桑族人写给后人的书。
这...
是桑族后人无比珍惜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