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的妻子居然是魅魔,她居然在我们身边隐藏了这么久!”
“她说自己从未有过害人的念头,只想躲避种族之间的纷争,安安静静,不引人注目的度过余生,但是魅魔的话真的可信吗?他们是欺骗与邪恶的代名词,我感觉现在的自己每天生活在危险之中!”
“如果不是这次亡灵族的人袭击村子,她暴露出了自己的力量,恐怕我们还被埋在鼓里,但是黑泽肯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她确实救了我们,但是我们不能相信一个魅魔可以压抑自己的本性!”
……
“黑泽!你让开!将这只魅魔交出来,不要被魅魔的面孔所迷惑!”
“魅魔的子嗣也流淌着黑暗的血液!他们两个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不可能!我绝不会允许你们伤害他们!除非我死!”
……
火把的光将山林上方的天空染成了红色。
银色长发的女人怀抱着身前柔软稚嫩的孩子,在丛林中穿行,不顾荆棘划破她的皮肤。
黄昏的日光将身后追杀的村民们的身影拉成了长长的一道。
像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自己的玩物的,统治一切的造物主。
女人后背的衣料因刀伤被划开,泛着血迹。
露出的后背肌肤上,火焰、藤蔓与翅膀正跳动着暗紫色的光芒。
胸前的吊坠项链随着她跑动的动作不停晃动着。
吊坠上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已经染的血迹斑斑。
那是她人类丈夫为了他们奔赴死亡前紧紧攥着的东西。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
银发女人站在悬崖边感受着萧瑟的风。
听着身后那些人的声音逐渐清晰,她的腰背从未弯下来过。
女人微微侧目,美丽的脸庞上露出嘲意。
她低下头,对上怀中的小男孩的宝石一般的墨绿色眼眸时,表情才变得柔软起来。
她拥住男孩,在他额头上落下最后一吻。
紧接着,女人咬开手指,用血迹在男孩头顶画上一道古老的符文。
女人最后的魔力包裹了男孩,她决然的将自己的孩子,扔下了悬崖。
……
“黑泽阵?就是那个游历了大陆大半国家,颇有名气的赏金猎人吗?据说他可以单人击杀一头赤鳞兽,一具人类的身躯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真是令人佩服。”
“我最信服这样纯粹和耀眼的强大力量,那些只知道躲在暗处用阴谋诡计的种族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地沟里见不得天日的暗泥。如果有一个和他交流的机会那再好不过了……”
“那你可能晚了一步,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家,他的行踪一向神秘莫测,也从不会长久的定居在一个地方。”
……
壁炉内的炉火在清晨已经熄灭,只留下余烬在散发着轻微的热量。
男人坐在床上,随意垂下的银色长发在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的微光下泛着光泽。
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从幼时开始,他所经历的一切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紧紧缠绕着他。
他习惯了从梦中惊醒的感觉,习惯了刚刚醒来的时候,胸前还未消散的汹涌的情感。
直到那抹明媚的阳光强行闯进了他的世界,他第一次梦到了一片暖色系的花海。
身侧的床铺从昨晚起就是冷的,明媚的阳光也从他的世界里慢慢消失了。
男人撑着身体,在床上垂头坐了许久。
最终,一切都淹没在他嘴角扬起的冷漠嘲讽的弧度上。
无所谓。
果然啊,身边没有了吵闹的家伙,安静了许多。
这才是他自己熟悉的生活啊。
无所谓。
……
无所谓。
这段时间在这个小镇的生活让他感觉到了厌倦和烦躁。
男人几乎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甚至在整理好衣服后,他径直朝着猎人协会而去。
想要离开这里,首先要注销在这个小镇协会的猎人身份。
他半刻都没有在屋内停留,生怕在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内残存的少年的欢笑声拉扯住他的脚步。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需要处理掉那个手段低劣,自不量力的家伙。
对方迫切地想要寻找到食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代表这只魅魔的生活也称不上好。
男人有一具被人类和魅魔两个种族都排斥的混血身体,他被人类所不喜,因体内有着人类基因,可以正常维持自己的身体机能而被魅魔嫉妒,他同样可以更加敏锐的感知到同族的气息。
仅仅一天时间,他便搜查到了那只魅魔藏身的位置。
只是当他站在那只魅魔藏身的洞口外,对方却不见踪迹。
披着厚重披风的男人在门口站了片刻,银色长发随后飘拂。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捻弄地上那还残留着炽热温度的泥土。
是被精灵火焰炙烤过的痕迹。
……
回到郊外的屋子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少年蹲在门口,小小的一只。
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少年仍旧展现出了活力四射的样子,一下子跳起来,跑过来迎着自己。
“阿阵!”面前的少年接了个满怀,一抬起头,精灵白皙的脸蛋灰扑扑的。
“唔?”看着男人一声不吭伸出手指擦拭自己的脸颊,少年疑惑地揉揉脸蛋,这才发现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灰尘,紧接着,他又换了一张开心的表情,但也难掩少年眼底的疲惫,他十分得意地叉着腰,对男人邀功:“阿阵!我抓到了那个可恶的家伙!诸伏先生会让伊达先生的骑士卫队将他押送到王都接受审判!”
小精灵嘴巴不停,又一次吵吵闹闹的强行撕开了男人封闭的内心世界,他抱着自己的腰,软着嗓音说:“我跟他们说了,阿阵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他们不信,我就让他们相信!诸伏先生说了,他对于对阿阵的怀疑感到抱歉,看!这是诸伏先生送的刚刚采摘的甜露露果!”
原来这几天少年的早出晚归,是在连夜追踪着那只作案魅魔的踪迹。
望进少年如露水般纯净的眼眸,男人表情不变。
终于,他在少年期待的求亲亲奖励的眼神中,伸出手——
捏住少年的小脸蛋。
“好脏,回去洗澡。”
少年不满意的鼓鼓脸颊,但是很快又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嘿嘿,我有和小兰小姐学会制香噢!托梅克很厉害的!一会肯定会把阿阵迷倒!”
男人的手落到少年的头顶,几秒钟的时间压抑不住他内心涌动的复杂情感。
他将少年的头压到自己面前,俯身贴住他的额头,闭眼道:“不用那香就可以。”
少年开开心心地抱住男人,“对了阿阵,刚刚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多东西都被打包了,我们要搬家吗?”
“……不,是出去旅游。”
“真的吗!太好了!阿阵!阿阵!阿阵!”
……
“阿阵!阿阵!阿阵!”
清透明亮的少年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琴酒靠在酒店沙发上,下意识将手放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抱着自己的托梅克柔软的腰肢上,少年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甜甜的味道,就像他此时让人想咬一口的红润的脸颊一般。
少年不开心的在他身上像一只虫子一样霸道的扭着,意图作为对自己走神的报复。
琴酒才意识到,少年仿佛含着深邃漩涡般的眼眸让他回想起了陷入幻境中那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