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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动了,厉淮东倒是矜持起来。

他往后微微一撤身,和她保持了半拳距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静静看着她。他的眸光带着几分审视,好像很奇怪于她今天的反常。

宋卿妤怕被他看出来她已经对他有所动心,忙垂头欲坐回位置上。

“我要谢,厉先生不收,那就算了。”

“谁允许你算了?”

厉淮东一把将她揽回来,吻住她的唇。

两人的唇齿间是一样清甜的茶味,因为他们刚才在庄园的亭子里喝了同一壶茶。

宋卿妤的呼吸渐渐变重。

她真怕驾驶座的楚煜听见后排的动静,但其实这车的私密性极好,挡板一升,前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吻了很久,直到车子停在了桃源门口。

厉淮东一下车就对楚煜说:“你先下班。”

说完,握着宋卿妤的手腕就往里走。

正是饭点,康叔立在门口笑吟吟地等着他们。

“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吃吗?”

“不吃。”

“那少奶奶……”

“她也不吃。”

康叔“啊”了一声,就见厉淮东拉着宋卿妤上楼了。

两人一前一后,也不说话,气氛很不对劲。

这是,吵架了?

康叔有点担心,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产生矛盾了?不过,小夫妻倒都是体面人,还知道回房关起门来吵架。

厉淮东拉着宋卿妤上楼后,关上房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托抱起她,将她压在墙壁上狠狠亲她。

“我……我的手。”宋卿妤提醒。

“我知道,会小心。”

厉淮东身前的衬衫和领带已经被她蹭的皱巴巴的了,他直接脱掉了衣服,将她抱到了床边……

宋卿妤觉得,今天的亲密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契合,也许是因为她的心动,原本各取所需的欲念相交也多了另一重意义。

**

两人到半夜才结束。

晚餐变成了夜宵。

康叔一直在楼下等着,生怕他们矛盾不可调和,还想着等他们下来之后顺势做个和事佬。不过,明显是他多虑了。

两人下楼之后,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尤其是厉淮东,吃饭的时候,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甚至还亲自为宋卿妤剥了一盘虾仁。

康叔放心地去睡了。

第二天,导演张忠吉的助理就把剧本和合同发到了宋卿妤的邮箱。

宋卿妤想要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看剧本,于是给厉淮东发信息问他:“厉先生,我可以借用你的书房吗?”

厉淮东很快回复:“可以。”

“谢谢。”

“今天是哪种谢?”

宋卿妤对着屏幕一阵耳热,她真是难以想象厉淮东在公司打下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他的员工一定想不到,他们的冷冰冰的老板在床上火热得像是另一个人。

她进了厉淮东的书房。

上一次进厉淮东的书房,还是母亲出事的那晚,她换上自以为最性感的白色吊带睡裙,怀着一腔歹念走进他的领地,因为心怀歹念,惴惴不安,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书房的构造。

今天才发现,他的书房那么宽阔,两面大书架从地板直顶天花板,书架上书籍种类齐全,宛如一个小型图书馆。

宋卿妤用打印机打印了两份剧本,装订成册,为了做好标记,她想找一支记号笔,她不确定厉大总裁的书房会不会有这东西,又不敢随便乱翻他的抽屉,于是准备下楼去找康叔,康叔的杂物间就像个百宝箱,什么都有。

可就在她往后推动皮椅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一个柜子,柜门没合紧,里面纷纷扬扬落下几张纸。

宋卿妤俯身去捡,手刚触到那张画纸,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她终于见到了沈梦璃口中厉淮东白月光的画像了。

画中的女人和她长得真的很像,眉眼口鼻,甚至连笑起来的弧度如出一辙,可是,她又无比确定,这女人不是自己,因为,这个女人的眼下有一颗泪痣,而她没有。

纵得宛宛,宛宛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无论她长得再像画中的女人,她都不是她,不是厉淮东心里的那个人,哪怕厉淮东暂时在她身上缓解了思念,她都无法代替他的巫山云。

原来沈梦璃说的都是真的,她最终会变成下一个她。

宋卿妤觉得这几日沉沦的自己实在可笑,厉淮东只不过是通过她的脸寻找慰藉,她却错把他对另一个人的偏宠当成了对自己的爱。

幸好,她今日看到了这张画。

这张画就像一个冷厉的巴掌,彻底打醒了她。

她真的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疼,白月光的苦,她吃一次就够了!

**

厉淮东回家的时候,天刚暗下。

他一进门就看到宋卿妤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靠着沙发睡着了,她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手边是涂得花花绿绿的剧本。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厉淮东问康叔。

“少奶奶下午一直在那里看剧本,估计是累了。”

“她没去书房?”

“去了,说你那椅子坐着不舒服,又下来了。”

厉淮东书房的皮椅是设计师按照人体工学设计的,他办公时坐上通宵都不觉得累,她觉得不舒服?

“睡了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吧。”

厉淮东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康叔,走过去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他动作很轻,可重心忽然离地的感觉还是把宋卿妤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缘故,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

“你干什么?”

“抱你回卧室睡,客厅很冷。”

“我自己走就行。”

她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双脚落地后,踩着台阶飞快上楼,头也没回。

厉淮东有些莫名,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

他跟上去,在走廊里将她抱住,他俯身去吻她的唇,她偏头躲开了。

气氛很微妙。

“你……”

“我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吗?”宋卿妤赶在厉淮东之前开口。

“你说。”

“我想回去陪我妈住几天。”好像是怕他不同意,她又补充:“前段时间因为手受伤不敢回去,怕她担心,现在手好得差不多了,马上又要进组没时间陪她,所以我想趁这几天还有空回去陪陪她。”

厉淮东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却郑重到用了“商量”这个词,就好像这里是限制她人身自由的地方,而他又是什么霸道的暴君。

“当然可以,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

“现在?”

她点点头,走进房间,从衣帽间里拎出两个行李箱,看样子早已准备妥当。

好吧。

他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他商量了,他的确有想要强留住她的不理智念头。

“我送你。”

“不用了,司机林师傅下班正好往我妈住的小区经过,我都和他说好了等下搭他的车。”

这么面面俱到,好像每一个打算都是在有意避开他。

厉淮东几分不悦,宋卿妤也没管他,直接提着行李箱准备下楼。

他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抢过了她的行李箱。

“厉太太,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快,但为你提个箱子的资格我总还有吧?”

厉淮东将她的行李箱提下了楼。

“谢谢。”宋卿妤跟在他身后,在他转身之际,又赶紧说,“只是口头谢谢,别作他想。”

厉淮东简直快气笑了,照她这架势,就算今晚不回娘家,也该在床上画三八线了。

“康叔,给林师傅打电话,让他去公司帮我取份文件。”厉淮东说。

“是,少爷。”

宋卿妤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林师傅还有公务,不能给你搭车了,所以我送你。”

这人真的很会理直气壮地耍无赖!

**

宋卿妤极不情愿,但厉淮东“绑架”了她的行李箱,她没办法,只能坐上了他的迈巴赫。

一路上,她头朝窗外,并不怎么搭理他。

快到母亲小区楼下时,宋卿妤直接喊了停车:“我就在这里下。”

“送你进去。”

“不用了,万一被周围邻居看到,我怎么介绍你?”如果被母亲看到,那更是麻烦。

“说我是网约车司机。”

宋卿妤无语。

什么网约车软件能约到迈巴赫?又是什么网约车平台能约到他堂堂厉氏集团大总裁做司机?

“真的不用,我就在这里下。”

厉淮东拗不过她,只能靠边停了车。

宋卿妤解开安全带,正要拉门下车,厉淮东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

“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他拨开她的鬓发,认真地看着她,“卿卿,判刑总得有罪名,对吗?”

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哄诱,宋卿妤不敢和他对视。

“卿卿,说话。”

宋卿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质问他那张画上的人是谁?还是质问他为什么把她当替身?

她统统没资格。

当初会走到结婚这一步,是她先醉酒招惹了他,后来又因为母亲的事情有求于他,厉淮东可从来没有说过娶她是因为爱她,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爱,那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难过他心里有别人?

“你没有惹我,是我生理期快来了,荷尔蒙失调,激素分泌紊乱,没有理由的烦躁。”她说。

这个理由还真超出了厉淮东的认知范围,他无法辨别是真是假,只能放她下车。

宋卿妤拉上行李箱就走。

厉淮东的车一直停在路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一次回头。

他沉了口气,从前只听说过女人生理期期间不好惹,倒是不知道生理期前期也这么不好惹。

手机在中控台响起来。

厉淮东以为是宋卿妤,拿起一看,是霍司祁。

溢于言表的失望。

“怎么?”厉淮东接起来。

“哥们,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喝酒呗。”霍司祁在电话那头喊。

厉淮东心想,正好,他也需要喝一杯。

“哪里?”

“我的酒庄。”霍司祁在城南有个私人酒庄。

厉淮东路口调了个头,直接去了霍司祁的酒庄。

他到的时候,霍司祁已经干完了一瓶朗姆酒,人半醉不醉的,恹恹坐在吧台前。

厉淮东大概知道霍司祁为什么买醉。

圈子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霍家给霍司祁安排了一门婚事,是曹家的千金小姐曹晶晶。

据说曹晶晶从初中就暗恋霍司祁,她为了霍司祁从两百多斤的胖子一路减肥,如今终于瘦身成功,华丽蜕变,很是励志。

“人家曹小姐芳心暗许,为你一个花花公子下了这么大决心改变自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厉淮东调侃。

“你是不知道,那个曹晶晶就是个神经病!她喜欢我,她为我减肥,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对不对?可她现在竟然拿这件事情道德绑架我,她说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该爱她,就该和她结婚,就该属于她,我他妈真是服了!我是个人,又不是她减肥的战利品!而且她真的很疯,我和她订婚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和女性朋友出去喝个酒,她直接找人当街扒光了我朋友的衣服,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减肥减到小脑都萎缩了!”

厉淮东真没想到这个曹晶晶疯成这样。

“既然如此,你推了婚事不就行了?”

“我也想推,可我爸不同意。”

霍氏如今正面临转型,曹家有意提供帮助,霍司祁的父亲觉得这就是天赐良缘,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那你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如果真的要逼我和那姓曹的订婚,我就只有逃出国去,让我爸彻底失去我这个儿子。”

“既然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那也没必要再借酒消愁。”

“我愁也不完全是订婚的事情。”霍司祁开了一瓶红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让我真正痛苦的是因为曹家这个疯婆娘当街扒人衣服的事,我那些个红颜知己全都吓跑了,现在就算是母苍蝇见了我都绕道飞啊,生怕被那疯婆娘摘了翅膀,你说说我多寂寞多孤单,要不,我也不会找你喝酒啊!”

厉淮东没好气:“所以我是你的备胎?”

霍司祁“嘿嘿”笑了两声:“对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也心情不好的样子”。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出来和兄弟分享一下,没准兄弟能开导你呢。”

厉淮东喝了一杯酒,斟酌了几秒,开口问:“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对你忽热忽冷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