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邻居听着,眼中的八卦之光怎么也掩饰不住,全都靠了过来。
田娇娇叹口气,“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们送的东西,定然也是不稀罕吃的。麦穗秋菊,跟我一起拿回来,送到慈幼院去。”
“是,姑娘。”
在米家人一脸懵的注视下,几人速战速决,直接把东西抬出来了,一样一样的往车上装。
在邻居目瞪口呆下,随着老贺一声吆喝,骡车启动,一溜烟的出了胡同。
“我的天爷,米家姑奶奶带的东西不少啊,还有活鸡呢。”
“不止,还有风干的兔肉呢,青菜看着也水灵干净。”
“可不咋的,都是好东西啊。米家兄弟太不地道,竟然还嫌少,太贪心了吧?”
“唉~,这年头,真是啥事都有,我家姑奶奶要是给我送这些好吃的,我天天盼着她来。”
“可不是吗,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下好了,连个毛也没留住。以后这亲戚,算是断了。”
米大舅听着邻居的议论,整张脸都是涨红的,转头怒视了眼二弟两口子。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家里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二弟妹,我知道你有心结,都过去这些年了,你这是何必呢?”王氏叹口气,“柔姐儿正在说亲,万一受了影响,你不难受?”
提起自己闺女,周氏脸色一白,捂着脸又嚎了一嗓子,
“我就是苦命的,她米樱兰仗着婆婆的偏心,动不动就难为我,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现在生意不好做,咱们也是一个钱掰两半花。作为家里姑奶奶,从来不想着帮衬娘家,反而跑来耀武扬威,我就是看着堵心,你们反倒是怪上我了。”
周氏说着,气的直拍胸脯子,一副随时都能晕厥过去的架势。
“娘,你这是何必呢。”
米柔心疼的扶着她娘,气的眼泪直流。刚才田娇娇那副嚣张拔扈的样子,她看到就烦。
米大舅和王氏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都沉默了。
这事闹的。
骡车上,米氏沉默片刻,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闺女,吓到你了吧?”
“是有点惊讶,但还能接受。”田娇娇笑了下,怪不得原主没啥记忆,原来是抵触。
“你二舅母,她一直记恨我。”米氏苦笑,或许是生意人的本质,都精于算计,包括她自己。
娘家人小心思太重,只想索取,也是她不怎么亲近的原因。
她每次回娘家,节礼都是中规中矩。不显摆,不露富,凡事过得去就行。
但两位嫂子却颇有微词,认为她嫁了地主,有钱有粮,就应该多贴补娘家,扶持兄弟。每次她听听就算了,从不放到心上。
娘曾经说过,人都是贪心的,有一就想二,无止境。
出嫁从夫,她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家庭就行了。贴补娘家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何至于此?
至于周氏的记恨,她也理解。无非就是做闺女时,不同意二哥的亲事。但那种丢人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她依然膈应。
娘家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日子还算不错,二哥勤快,圆滑,就一直帮着家里看顾铺子,一来二去的就跟周氏结识了。
两人暗度陈仓,被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闺女家,如此不顾廉耻,跟男人厮混,能是什么好人家。
当时她又羞又气,直接跑去跟爹娘告状了。但二哥非周氏不娶,闹的挺僵,之后就传出周氏有孕的消息。
事已至此,爹娘无奈,只能同意了两人的亲事。自从周氏嫁进门,她对周氏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确实是心里看不上她。
周氏刚开始理亏,对她这个小姑子小心翼翼,赔笑脸。直到肚子显怀,才改变了态度,但也不敢跟她对着呛,毕竟上头有婆婆压制。
直到她生下大侄女,因为不是儿子,周氏底气不足,又缩成小媳妇的样子,对她唯唯诺诺。其实她早就想开了,反正是二哥自己的日子,跟她关系不大。
但周氏就跟受虐狂似的,总是往她眼前凑。一来二去的,两人矛盾不断,二哥夹在中间很头疼,她也被娘说教了好几次。
但天地良心,她真不想跟周氏没完没了。最后索性不说话,视而不见……总之怎么都不对。
直到她第三胎生下善哥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挺直了腰杆。只要跟她遇上,张口就带刺,她要不是顾念着爹娘,早就闹翻了。
听着娘的倾述,田娇娇讶异过后,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周氏咬着她娘不放,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周氏这种情况叫做情绪反扑啊,以前有多压抑,后期爆发就有多可怕,也是抑郁症的一种。
“娘,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她那一身毛病,指不定哪天就烧到别人身上了。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您家庭幸福,有儿有女,可不能让别人破坏了。”
米氏擦了把眼泪,点点头,
“闺女说的对,咱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过。”
之后几人落脚到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两间中等房,安顿好之后,本想让米氏好好休息的。
但她不放心,最后索性一起下楼,跟客栈掌柜的打听了慈幼院的位置,就赶着骡车过去了。
老贺握着鞭子,回头看了眼田车厢,“姑娘,这些东西真要送到慈幼院吗?”
“当然,就当是积德行善了,有这些东西,也算是给慈幼院的孩子们改善伙食了。”
田娇娇轻笑一声,东西送给旁人,还能得到别人的感谢,总比送人还遭嫌弃的强吧?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南城边上的一个院子,大门敞开着,但院子里静悄悄的。
田娇娇站在门口,才发现院子里蹲着几个大点的孩子,正在择菜。那些菜蔫不拉几的,大多都是黄叶子。
“你找谁?”
一个小孩仰起头看着田娇娇,眨巴着大眼睛,身上穿着带补丁的褂子,小身板干瘦。
“我找你们当家人,能帮我去叫吗?”田娇娇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小孩,才发现他脖子里有一块乌黑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