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节引发的风雪虽然只持续七日,但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风雪停歇,这是为了让兽人们能在雪地中行动。
然而,极地的恶劣环境常常将这些宝贵的停歇时间吞噬,使得兽人难以外出。经过凡沙多日的汇报,夏利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感到意外。
夏利坐在火炉边,时不时地往炉内添加一块块看似黑炭的固体燃料。这些燃料是极地兽人先祖们历经艰辛从远方的神地联合国获得的宝贵资源。
“可能这就是极地兽人口中所说的困难挑战吧。”夏利沉思着,手中继续投掷燃料,“毕竟雪地里食物稀缺,如果寒节的降雪时间过长,大家可能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
小狮子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食物储备并非他的职责,他只能模糊地知道储备的大概情况,却无法确切说出它们能维持多久。
夏利敏锐地捕捉到了凡沙的忧虑,她那张被火光映照得明暗交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安慰的微笑:“别担心,我们的粮食足够我们撑上一个月,不会有持续那么久的大雪的。”
夏利的话语像一股暖流,让凡沙心中的焦虑减轻了不少。
至于邻居的情况,夏利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毕竟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两三百米的距离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能走出去一百米已经是极限。
随着时间在呼啸的风雪中悄然流逝,又一个星期静悄悄地过去了。每天,凡沙都会爬上二楼,透过窗户的缝隙观察外面的世界,但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只是似乎微微减弱了一些。
日复一日,这种无望的等待开始让原本镇定的夏利也感到不安。她开始在屋内踱步,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期盼着风雪早日平息。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夏利都会和凡沙一起前往二楼,查看外界环境的情况。
经过连续多日的观察,夏利心中也感到了一些急迫,虽然现在食物还是充足,但没人知道这雪会在什么时候停止。
在寒节结束的第二个星期后,夏利终于按捺不住了。
那天清晨,夏利早早地穿上了保暖的衣物,做好了所有的防寒准备。
当凡沙从朦胧中醒来时,夏利已经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准备出发。
“喂,凡沙,我出去探探情况,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别乱跑,明白吗?”夏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凡沙的睡意被这一幕彻底驱散,他急忙想要阻止夏利,焦急地开口:“夏利老师,外面还在下雪,不安全。我们等到雪停了再出去不好吗?”
凡沙话音刚落,他立刻领悟到了夏利决定此时出发的真正原因。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大雪持续不断,如果现在不去寻找资源,一旦到了绝境,他们可能都无法生存。
夏利选择现在去寻找资源,即使在路途中出了意外,凡沙也能依靠剩余的资源维持生活。
凡沙话语结束后的一瞬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夏利看在眼里,只是微笑着,没有再做更多的解释。她知道,有时候行动比言语更有力。
两人一同前往二楼,凡沙仔细地为夏利检查了一遍装备,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夏利计划在正午时分出发,因为那时的气温相对较高,如果行动迅速,她希望能够在天黑前返回。
“夏利老师,你真的要去吗?”
凡沙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纠结。在上楼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兽人没有食物就会死、爷爷还在等他回家、自己被通缉的原因还未查明、远方的友人也在等待他、他需要变得强大然后回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不能死在这里。
心中充满了纷乱的思绪,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旋转,让他一开口就说出了些听起来有些伪善的话。
他不想自己去冒险,因为他还有未了的心愿,想要回到故乡。他不希望夏利去冒险,不仅因为夏利是他的导师,更因为夏利是他在这个陌生大地上唯一熟悉的兽人。
但面对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他内心又隐隐希望夏利能离开,哪怕这意味着可能的永别……
夏利一眼就看穿了凡沙所想,她脱下手套,轻轻地把手放在凡沙的头顶,开始温暖地揉搓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好了,凡沙别这样故作姿态的,看的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我要出发了,如果我晚上没回来,你就别等我了,早点休息。”她的声音透过围脖和面罩传来,显得有些沉闷。
这番直击凡沙内心的话,让他像被触电一样,全身紧绷。
“不,夏利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
夏利正要重新戴上手套,但凡沙却抢先一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凡沙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他当然是希望夏利能够平安归来,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也藏着一丝不敢直视的自私——他害怕跟随夏利一同冒险,害怕自己成为累赘,更害怕面对可能的危险。
他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害怕,害怕夏利真的会同意让他跟随,那样他就必须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现实,他既想要表现出勇气,又想要安全地留在原地。
夏利早已明白一切,轻笑一声,用力抽回手,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默默地将手套戴好,准备独自出发。她的背影在楼梯上渐行渐远,留给凡沙的是深深的自责和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凡沙在之前的两周里,为了应对窗户无法多次使用的问题,特意在窗户内侧安装了一道活板门。这样的设计使得开关窗户变得更加方便,不再需要反复地用铁钉固定和拆卸。
当他打开窗子时,冷风再次席卷整个房间,带来了丝丝红色的雪迹。这些雪迹如同飘扬的红色飘带,从窗外涌入屋内。
积雪已经堆到了二楼,一楼的房门被厚重的雪层封堵,无法打开。然而,这种情况也有它的好处,厚实的雪层像一床巨大的棉被,包裹着房屋,减缓了屋内热量的流失,使得室内保持了一定的温暖。
夏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然后轻盈地一跃,跳出了窗户,踏着积雪向着远处邻居家的方向前进。
凡沙站在窗边,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静静地注视着夏利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这才缓缓地将窗户合上。
夏利的路线很简单,她需要在正午还能见到日光的环境下前往邻居家中。
因为之前曾拜访过,她清楚地记得对方将物资存放的位置。
然而,冬日的风雪并不饶人,即使正午是风最弱、雪最小的时间段,她的行进依然异常艰难。
她全身上下都用棉制衣物包裹,甚至连尾巴也裹了一层布料。风雪拍打在她的护目镜上,遮挡了她的视线,耳中尽是狂风的呼啸声。
夏利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全然不知她身后的视线死角中,一个身影正悄然跟随。这个神秘的身影仿佛幽灵一般,踏着夏利的脚印,每一步都落在她走过的地方,仿佛在模仿她的步伐,却又不发出任何声响。风雪似乎成了这个跟踪者的掩护,使得夏利对这潜在的危险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