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立在门口,“娘娘,相府宋小姐求见。”
花姜微微起身,抬手拢了拢头发。
宋锦珠早就递了牌子进来,想进宫见她。
花姜入宫以后一直忙着,好不容易理顺了,便召她入宫。
“你们两姐妹许久未见,我就不打扰了,”周桓起身,理了理袖子,弯腰在花姜脸上亲了一口,“我先去处理政事,晚点再过来陪你。”
说完,周桓又看了她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出门。
宋锦珠款款走进来,一身清爽的天水碧合欢花丝绣宫装,将她的气色衬托得极好。
“参见皇后娘娘。”
花姜朝她伸手,“快起来,这儿又没有外人,哪里用得着行大礼。”
宋锦珠也不扭捏,走到花姜身旁坐下。
“娘娘的身子可好?上次你回来我不在,听祖母说,你瘦了一圈,她让我带了好些补品过来。”
花姜笑道:“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哪用得着动用祖母的东西,等会儿你带回去吧,她年纪大了,以后用得上。”
“可别,”宋锦珠接过花姜递过来的银果叉,取了一块雪梨放入口中,“我每天去祖母院里看她,她没有一天不提起你的,又是担心你身子重反应大,又是担心你忙着后宫的事累着,巴不得将你圈在身边才安心。”
“我要是把东西都带回去了,她铁定要催着我重新送进来,我才不要跑这冤枉路呢。”
听她这么说,花姜也不勉强了。
“行吧,那我收了,我库房里也有好些上等的药材,正适合祖母,你等会儿带回去。”
“对了,之前我好几次回相府你都不在,去哪了?”
宋锦珠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全落在了花姜眼里。
等了一会儿,才听她回道:“絮华一个人在行宫,又没人陪她说话,我过去找她,顺便看看孩子。”
花姜意味深长嗯了一声。
“听说,秦大人也常去看他妹妹,不知你们遇到过没有。”
“没有。”宋锦珠回答得干净利落,生怕晚了半步。
花姜见她脸都要红了,便没再逗她,说起正事。
“我和陛下提了,秦氏住在行宫不是长久之计,郡主一天天长大,难免听到什么闲言碎语。陛下准备给她一块封地,离京城不远,以后让秦氏带着她回封地吧。”
宋锦珠脸色一怔,没想到花姜能记得这种小事。
秦絮华这一生,活得好像宋锦珠的反面。
庶出又不得宠,谨小慎微长大,依旧没逃脱成为工具的下场。
想要巴结宋锦珠的人不少,可放着太子在一旁,一心只挂在她身上的人,就只有秦絮华一人。
她也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哥哥。
宋锦珠也是有哥哥的,只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
宋锦珠赶紧离座,福身行礼,“我替絮华,先谢过皇后娘娘。”
宋锦珠抿嘴笑了笑。
善待容惠太子遗腹子,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能为周桓搏一番美名,花姜这样做,倒也不全是因为宋锦珠。
“好了好了,你现在倒会讲礼,次次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宋锦珠这番举动,的确是出自真心。
她曾经心比天高,可兜兜转转折腾一番,心境平和了不少。
如今,能够重新做回宋家大小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只想守好本分,做好自己的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
新君上任,八皇子在逃,朝堂上的纷繁杂事不少。
曹家诛九族,和此事有关的官员罢免的罢免,流放的流放,一时间,沿海官场震动不断。
李兆林因缴械投降,免于死罪,但收回一切功名,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考,等于断了李家从政之道。
说起这些血腥的事,宋锦珠担心对孕妇不好。
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瞧我这记性,答应了替裴大人传话的,竟忘了。”
花姜惊讶,“裴砚,有话跟我说?”
真是奇了怪了,他那个性子,有话还能让别人转达的。
宋锦珠:“我刚才在宫门遇到裴大人,和他随意客套了几句,他知道我是入宫见你的,让我顺便带句话给你。”
“他说,他还是觉得赚钱更容易,要是娘娘以后缺钱了,就告诉他。”
“什么意思啊?”
花姜抬眼,眼神落在碧蓝如洗的晴空。
他要走了。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自由而已。
爱自己的自由,爱别人的自由,只有离开这四方之地,才能如愿以偿。
花姜牵起唇角,浅浅笑意,“裴大人志向高远,京城困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