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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要等郑一森让人送搜查证的,楼上的灯突然灭了,凌峰准备上去看看。

他让阮青芜回车上,阮青芜当然不会去,跟着凌峰爬上楼。

他们敲了一会儿,根本没人来开门。

阮青芜看着凌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贴在门上鼓捣一阵,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凌峰竟然会小偷开锁的那一套?

阮青芜吃惊的看着他。

凌峰声音里没任何感情的收着工具:“我也是第一次干,跟一个线人学的。技多不压身!”

好一个技多不压身,他这是不干警察还打算干旁门左道?

阮青芜先一步推门而入,里面没开灯,但窗外的路灯很亮,照进来差不多能看清屋内的陈设。

两人看见屋内的景象,都倒吸一口凉气。

阮青芜宁愿没有路灯,房里的布置太过诡异。

入目是猩红一片,客厅里铺着整片的大红色地毯。铺着红色桌布的餐桌上,深红色花瓶里插着几支红玫瑰。

阮青芜鼻子微动,鲜花的香味。

“有花香,还有人的气味。”她下意识往凌峰身旁靠。

凌峰回头用眼神安慰她,然后走到桌旁摸了摸桌布,又捻下一朵花瓣。

小声说:“是真花,桌面无尘,花朵新鲜,这里有人住。”

阮青芜喊了一声:“朱晓琳!”无人回应。

没人?那灯是谁关的?

凌峰冲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进卧室看看。

阮青芜刚走两步,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吓了她一跳,扭头看见凌峰已经走过去。

是一张挂在墙上的大照片掉了下来。

凌峰捡照片的手顿住,阮青芜忙凑近去看。不免惊呆了!

这是一张结婚照,上面的人穿着中式大红婚服。女的是林怡,男的阮青芜不认得,看年纪估计是朱斌。

“这男的是朱斌?”阮青芜见凌峰点头,忍不住道:“他们结婚了?”

“没有,朱斌在离婚冷静期。”凌峰解释着,一边挂好照片。

阮青芜扫了一圈,看着家具上都贴着猩红的喜字,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搁在平时会觉得喜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看怎么渗人。

阮青芜伸手摸了摸喜字,湿的?

喜字刚贴上去没多久,屋里的人大概正不声不响的看着他们。

阮青芜顿时脚底生寒,后脑勺凉飕飕。她轻唤凌峰的名字,却听见卧室方向悉悉索索有响声。

阮青芜以为凌峰进了卧室,立刻往那边跑。人刚到门口,门就开了。

一个人影闪出来,跟阮青芜撞了个满怀。

阮青芜发现出来的不是凌峰,撞她的人个子没她高。

同时一个女声高喊:“啊哟哟,是谁啊?”这声音不年轻。

接着灯被人打开,凌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

屋内亮了,阮青芜和凌峰俱是一愣。这个女人满脸沧桑,看年纪要有六多岁。说是朱斌的妈也不为过。

与朱晓琳的年纪对不上。阮青芜正想跟对方道歉,女人却气势汹汹扑过来,推搡起凌峰。

“出去出去!你这个小白脸,这里不欢迎你,我不会让你带走林怡的!”

“你认识林怡?”阮青芜上前拉住她。

女人双手叉腰,一脸凶狠的打量阮青芜,恶声恶气。

“你又是谁?是那个恶妇派来的?你们统统给我滚!不准来纠缠我家林怡…”

阮青芜狐疑,这人声音明明是女的,但口气与姿势完全就是个男人。

凌峰淡定的问了一句:“阿姨,你是林怡的什么人?”

女人凶神恶煞的嚷:“什么阿姨?你眼瞎了!我是林怡老公!再不走我弄死你…”

她抬手往凌峰身上便打,凭凌峰的身手怎么可能让她打着,一把捏住对方的胳膊。

女人吼起来,“好你个陶冶,竟敢到我家里来撒野?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说着话,揪住凌峰厮打起来,妄想把他推出门。

阮青芜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喊:“别跟她磨叽了!”

凌峰见她年纪大一直避让,解释他不是陶冶,可女人不听疯了一般。他忍无可忍的将女人反摁在地上。

女人脸贴着地,忿忿的嘶吼怒骂:“陶冶,林怡已经跟我结婚了,你还想硬抢吗?”

一身警服的郑一森走进来,听见这一句,狐疑的与二人面面相觑。

“老实点!”郑一森踢了她一脚。

凌峰喝问:“你是朱晓琳吗?你是不是去过精神病院当保洁?你今天想杀林怡是不是?”

一连几问,女人拒不认账。再问,她语无伦次,都是答非所问。

最可气的是死活不肯承认她是朱晓琳。

阮青芜相信凌峰的判断,他看过监控,保洁虽全副武装,身形、眼睛却骗不了他。

郑一森小声嘀咕:“这就是两张脸嘛!”

凌峰训斥女人:“你以为你整了容,我们就认不出来了?”

“就是。”郑一森附和的低喃:“人家整容都是往年轻漂亮整,你倒是相反往又老又丑整。为了杀人你也挺豁得出去啊!”

阮青芜听了,心中一动。目光扫过那张结婚照,细看朱斌的脸,总觉得与女人有些相像。

阮青芜想起跟导师一起接过的案例。

一个母亲在儿子死后,把自己扮成儿子。模仿儿子的生活习惯,管老公叫爸,管公婆叫爷奶。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情到深处无法自拔,会产生幻觉,给自己制造一个假想的空间。

这个情,不止于男女,包括人与人之间产生的任何情感。

只要情够深,就可以造梦。

朱晓琳很可能也是。阮青芜试探着蹲下身,撩开女人脸上的发丝,问道:“你是、朱斌对吗?”

凌峰皱着眉没做声,郑一森道:“阮医生,你说什么胡话?”

阮青芜盯着女人,女人努力昂头反问:“你到底是谁?”

这是承认了。

阮青芜轻轻抚摸她的脸。“朱斌,林怡晚上没回家吗?”

女人眼神恍惚起来,回看卧室声音很轻,手指放在唇边:“嘘…她烧的很厉害,刚给她吃了药睡觉,你们别吵醒她。”

三个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女人精神出了问题。

凌峰示意郑一森进卧室看看,他和阮青芜则继续引导朱晓琳。

阮青与凌峰对视一眼,立刻又道:“朱斌,你们这是打算结婚吗?”

“对啊,你看,我在布置婚房呢!林怡喜欢中国风,我按照她的喜好弄的,好看吧?”

女人兴致很高的说装修,句句带着林怡。

阮青芜冲凌峰摆手,凌峰松开钳制女人的手。

阮青芜又问:“你今年多大?”

“四十二,离婚我再也不用受母夜叉的气。林怡跟了我这么久,终于不用负她。这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女人一脸轻松,陶醉在幸福里。

阮青芜与凌峰心照不宣,汗毛不由竖了起来。

摆钟当的一声响起来,阮青芜抬头去看,马上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