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蹙了蹙眉头:“你为何要这么说自己?”
照庆仍旧捂着脸哭:“一定是我很讨人厌,所以好心邀你出去散心,你却要冷脸拒绝,兵书什么时候看不行,怎么就非要这个时候看呢?难道,出来看兵书,也是你的差事?”
南风从小就被当做暗卫培养,根本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哭。
在他眼里,这世间只有两种人。
一种人是琇莹。
另一种人便是其他人。
这其他人自然也会分成两种人。
一种是对琇莹好的人,照庆便在这个分类之中。
另一种便是对琇莹不好的人,合该全杀了。
从小到大,南风眼睛里看到的唯一的女孩子便是琇莹。
别的女孩子对他来说,都属于这几种人之中,不值得分出心神对待。
但照庆稍微特别一点。
照庆是琇莹的好姊妹,是属于对琇莹好的那一类人。
照庆若是不高兴,琇莹知道了,也定然会不高兴。
南风便叹了口气,放下了兵书:“你为何非要我陪着你去?你身边不是带了婆子丫头么?”
他越是这么说,照庆哭得就越厉害。
“婆子丫头算什么?我一个姑娘家,领着一群婆子丫头去,人再多,遇到事情,身边终究没有个男子,能做得主的,明明先前在秀水镇,你还没做王爷身边的侍卫,我若是要做什么,你也是肯陪着我去的。”
“怎么到了县城里,你当上了王爷身边的侍卫,就不能陪着我去了?还是说,你这个王爷身边的亲卫,瞧不起我这个贾家管事认养的干女儿,所以才不肯陪我去逛园子?”
照庆越说便越想哭。
先前在秀水镇,她和琇莹虽说身份不同,却平起平坐,在桃儿姐心目中,她和琇莹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下。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什么都变了。
琇莹成为了孙家的大姑娘,自己一个人单独住着一个院子。
那院子一头通着外头的大花园子,在小院子里还有小花园子,有假山流水,有亭台秋千,还有各种照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
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琇莹却成天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想要什么,张张嘴,抬抬手,自然就有人送上门来。
光是管事妈妈,摘星馆就有两个,更别提粗使婆子、使唤媳妇儿了,入等的丫头便有八九个,那不入等的,得有十几个呢。
琇莹本人更是穿金戴银,遍身绫罗。
先前照庆还看到三等丫头云儿头上有一支好别致的银簪子,那云儿说是琇莹赏的。
照庆就难受极了。
她也有,但都是琇莹给的。
廖家夫妇对她虽然很好,但廖家可没孙家这么有钱。
她养父不过是贾家的管事,她这个管事家的干女儿,说的好听,是大姑娘,说的不好听,就是贾家的奴才。
她拿什么跟琇莹比呢?
照庆越想越伤心,哭得便越发厉害。
她倒不是嫉妒琇莹,就是不甘心。
如今就连南风也因为她的身份而不肯搭理她,这怎能叫她不伤心呢?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南风被哭得烦了,终究忍不住,长叹一声。
“你若是现在不哭,我就带你逛蓉园。”
照庆一愣,抬起一双泪眼,盯着南风看:“真的吗?你不骗我?”
南风点点头:“我骗你做什么?你去不去?”
照庆忽地叫了一声。
她慌忙往外跑,跑了几步,又顿住脚:“你先略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换了衣裳,洗一洗脸,马上就回来。”
照庆如同一阵风一样,冲回摘星馆,把月桂等人都吓了一跳,急慌慌地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照庆也不说话,笑嘻嘻地洗脸梳妆换衣服,可搜遍妆匣,也没找到一件称心的首饰,再对着镜子一瞧,竟觉得自己身上这件衣裳也不好看了。
她便出门问月桂:“你们姑娘可醒了吗?”
月桂点点头:“方才就醒了,因觉得躺着不精神,姑娘就挪到了榻上,正在看书呢。”
照庆便推开月桂,急匆匆地去找琇莹。
“莹莹!我要跟你借东西!”
琇莹身子依旧很虚弱,她手里捧着一本兵法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照庆冲进来,她头也没抬,笑道:“你要什么,自己拿便是,你我之间,何谈一个借字。”
照庆扫了一眼琇莹手中的书,忽地就觉得很不舒服。
南风一个王爷亲卫看兵书,也就罢了,琇莹一个闺阁女儿家,看什么兵书呀。
莫非是南风给琇莹的?
照庆心中便越发不舒服了。
“我要出去逛蓉园,想跟你借一身衣裳,还想要一套首饰。”
照庆比琇莹大将近两岁,身量也大得多,衣服是穿不下的,她挑了半天,都没挑到可心意的,又怕南风等急了,就只好作罢。
开了琇莹的妆匣,挑了一套极其贵重的金镶宝石的首饰,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也不知道怎的,将要出摘星馆的时候,她一时上头,竟然回身跟月桂道:“我要和南风哥逛蓉园去,可惜莹莹身子不好,不然,我们就带着莹莹一块去了,唉,其实我也不想丢下莹莹的,是南风哥说,看着我成天闷在府里,硬是要带我出去散散心,我才答应的。”
“月桂,你记得帮我安慰安慰莹莹,叫她千万莫要伤心,等我回来,给她捎好玩儿的。”
这番话把月桂弄愣住了。
回到屋里,月桂还在寻思着照庆说的话。
吴公子会主动邀请廖大姑娘去逛蓉园?
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
先前瞧着吴公子那个情形,分明是对自家姑娘有那种心思,怎么转眼之间,就又主动央求着廖大姑娘去逛园子了?
可见男人果真都不是好东西。
月桂颇有些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的意思,却又不敢在琇莹跟前表露出来。
自家姑娘庄重,年纪又小,心里本来没那个意思的,她若是说出来,叫自家姑娘存着这段心思了,岂不就是她的罪过了?
可琇莹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月桂有心思:“怎么了?外头出什么事了?瞧着你好像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