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三年一述职,县令来了瑶溪城不过才两年,明年便要回京述职,这是要破格调动了。
在座的太太奶奶们都明白,县令接下来的仕途之路要往上走了。
县令夫人却在此时邀请琇莹和她一起入京城,那就是真的把琇莹当成自己人。
有人轻声嘀咕着:“县太爷这么年轻,便要往上调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呀。”
“谁说不是呢,孙家若是靠着自家姑娘攀上了县太爷,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
“这要如何攀?县太爷家的两位公子都还小着呢,跟孙家姑娘也不相配啊,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孙姑娘比县太爷家的公子都大了六七岁了,差太多了。”
“不多不多,六七岁也不多,县令夫人此时养在身边,就当是养个童养媳了。”
“可别瞎说,县令家是什么人家,孙家现在也算是有官身了,哪会把自家的姑娘送给别人做童养媳?我看啊,八成是这县令夫人想要认孙姑娘做干女儿呢。”
众人纷纷猜测,琇莹回头看了一眼山桃,见山桃神色紧张,便笑意盈盈地给县令夫人行了礼。
“多谢夫人厚爱,只是我年纪小,还是想在家人身边多陪陪家人,请县令夫人见谅。”
太太奶奶们有人为琇莹很是可惜。
这般天仙似的小丫头,聪明懂礼,窝在瑶溪城这个小地方可惜了,若是去了京城,搭上县令家这个助力,前途不可限量。
也有人觉得琇莹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派。
京城虽然机会多,可风险也大。
琇莹一个小姑娘家,离了自己家,万里迢迢去京城,寄人篱下,处处都不如自己家中自在。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县令一家子能护着她么?
还不如留在自家人身边,将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个照应。
像袁家两位太太这样的人,就更巴不得琇莹不去京城了。
琇莹既然不愿意,县令夫人也没有逼问。
恰巧南宫羽从梅林里出来,众人连忙行礼,县令夫人又把姑娘公子们做的诗词摆出来。
南宫羽看了直说好,叫小子们把这些诗词都用绳子穿好,绑在树梢上,任人观赏。
贺家太太跟南宫羽套近乎,谦虚地说贺芙蓉的诗不好,脂粉气太浓,请南宫羽点评一二。
南宫羽只扫了一眼,便连声赞叹:“贺姑娘做的诗词已经很好了,怪不得会被评为第一呢。”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贺家众人也都高兴得不得了。
倘若贺家能够跟南宫家攀上关系,那前路何愁呢?
南宫羽倒是对公子们所做的诗词点评颇多。
随后,他状若无意,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美人抱梅图,便大为赞叹:“这是谁画的?”
山桃不信他没看出来,便笑着没说话。
倒是袁家二太太心直口快,忙说这是琇莹画的:“画上的美人是我家的侄女。”
南宫羽看了一眼袁如意,便恍然道:“我认得袁姑娘,上次在将军山,孙姑娘与李家大姑奶奶斗琴,却无琴可比,是袁姑娘将自己的琴赠与孙姑娘,可惜那张琴后来被我毁了,袁姑娘是个有胸襟的姑娘,品行高洁,令人赞叹。”
这一番夸赞下来,在场的太太奶奶们面色都有些微妙。
南宫羽这是看上袁家的姑娘了?
在场诸位姑娘的身份,按理说,都配不上南宫羽。
但听闻简国公府并不是那看重女子身份的人,现任简国公夫人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简国公府上下都为了南宫羽的婚事愁得不行,早就放出话去,只要姑娘长相端正,品行好,家世清白,门第高低都无所谓。
这样一来,今日蓉园的这些姑娘们,便都能有机会嫁入简国公府了。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一争高下。
如今看着袁如意被南宫羽看重,姑娘们便有些不服气。
谭家姑娘谭梦好直截了当:“南宫先生不必自责,我听闻南宫先生后来不是送了袁姑娘一张琴么?这便算是补偿了。”
袁如意也忙道:“南宫先生是把琴赠给了孙妹妹,是孙妹妹将琴转赠给了我,我用着那张琴,倒的确不错,不愧是李家三房所出的古琴。”
山桃和诸位太太奶奶们一样,都对袁如意这番话暗自点头。
谭梦好方才所言,是坐实了南宫羽送琴给袁如意,说的二人好像有私相授予的嫌疑一般。
但袁如意两三句就把此事说开了,顺便还夸了一下李家三房。
不愧是个大方得体的好姑娘。
袁家两位太太面上便都有荣光。
南宫羽微微点头,视线就黏在那幅画上。
“孙姑娘的画很有些意趣,只可惜没有题跋,不知孙姑娘可否再做题跋?”
琇莹想了想,便提笔饱蘸浓墨,在那留白处写道:“红梅一束丛中笑,美人遮面亦藏娇。若问自在是何谓?双姝相逢便妖娆。”
落款处才写了一个“阿”字,县令夫人忽然咳嗽了两声,琇莹手腕一顿,便顺着“阿”字写了个“琇”。
山桃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了下去。
方才她快吓死了,生怕琇莹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写下“阿宝”的名字,那可就完了。
好在县令夫人及时咳嗽了一声,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好画,好画!”
南宫**为赞赏,随即喊来自己的小厮:“将我素日惯常用的那张琴抱来。”
小厮怀中抱着的便是这张琴,也是南宫羽日夜不离身的一张琴。
南宫羽接过来,便递给琇莹:“上回在将军山,我便觉得孙姑娘琴技高超,若是时常练习,假以时日,定然能超过我,这张琴我就送给孙姑娘,望孙姑娘好好爱惜此琴。”
琇莹大惊失色,看了一眼山桃,山桃朝她摇摇头,她便赶忙将琴还给南宫羽。
“先生抬爱,阿琇不敢受。”
“孙姑娘不必多礼,我不白给你的。”
南宫羽指了指书案上的那张美人抱梅图,轻声笑道:“不知道孙姑娘能否割爱,收下我的琴,将这幅画赠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