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薇本来想叫他进来,手都伸出去了,突然又停住了,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摸了摸肩膀,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客气地往旁边让了让,邀请他进来。
“不用了。”薄司湛心里想,但是身后餐桌上的那个人是个麻烦,他如果进去了,可能会有麻烦。
他跟薄应淮打了个招呼,最后才跟沈黎薇说明来意:“这是你落在公司的帽子,我今天给应淮送文件的时候正好看到,想着回家顺路就带过来了。”
他把帽子递到她手里,一直跟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沈黎薇惊讶地说:“哇,谢谢!难怪我昨天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帽子,原来掉那儿了。”她随手把帽子扔在了鞋柜旁边的衣帽架上。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薄司湛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就打算离开。
“拜拜,路上小心。”
“你一定要小心他。”薄司湛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避开薄应淮的目光,小声地提醒她。
“好的。”然后,他抬起头,向两个人挥了挥手,离开了。
他一转身,眼睛就盯着沈黎薇那湿润的嘴唇多看了两秒。薄应淮的领口也湿了。
薄司湛的眼神暗了暗,车灯亮起来,把面前飘飘洒洒的雪花都照得像加了滤镜一样美。
车轮压过看起来软绵绵的雪,只留下一条脏兮兮的痕迹。
沈黎薇这次没再坐到他腿上,而是坐到了对面。
她拿起筷子,娇滴滴地说:“应淮你也真是的,我那帽子在你那儿都放了几天了你也没告诉我,要不是司湛,我可能真找不回来了。”
薄应淮真的没注意到那顶帽子,他现在忙得要命,连看窗外的风景都没什么力气,更别说去留意其他东西了。
“下次我一定会多加注意。”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的碗里。
沈黎薇嘴上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他们俩的聊天变少了,但薄应淮在行动上还是挺关心的,想着刚才薄司湛的提醒,沈黎薇心里平静了一些,对薄应淮的一举一动都多了些警惕。
她不是没感觉到他的试探,只是他的试探都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去了,要么是小情趣,要么是无关紧要的闲聊,让人抓不住把柄。
要不是司湛出来帮忙解围,她可能就露馅了。
想到这里,沈黎薇再次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
所以呢,不管是吃饭、洗碗还是洗漱睡觉,薄应淮都能感觉到沈黎薇的小心思。
她总是尽量不跟他一起做事情,还会注意他的举动,特别是跟她有关的,既小心又防备。
这种做法让薄应淮心里很不舒服,打击也挺大的。
他都看在眼里,但没打算直接说出来,而是试着用自己的行动让她放松警惕。
但还是没用。
坚持了三天,薄应淮实在受不了了,就下令开始调查。
夜深人静的时候,旁边的人睡得正香,薄应淮的脑子却特别清醒。
黑漆漆的,他坐在床边,手撑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月亮被乌云挡得严严实实,外面正下着大雪。
薄应淮突然想一头扎进雪里,冷静一下。
他搞不懂,黎薇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表现出不信任,惊慌,甚至是害怕。
自从他们俩坦白了感情,这种情况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她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让人无奈的是,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没问题,反而觉得他有问题。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毛病。
一声长叹消失在黑夜里,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七点钟,天开始泛白,慢慢亮了起来。
公司照常开了早会。
会议主题就一个:薄一骁和薄司湛倒台后,他们留下的公司该怎么办。
这公司现在是薄应淮管着,但他自己事儿多,加上公司运营和理念跟Yh差太远,他也没怎么上心,所以公司运营得不怎么样。
营业额一直在往下掉,照这么下去,年初就得开始亏钱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
薄司湛最近又冒出来了,有人就提议让他回来管公司,他们只要看着他就行,省事儿多了。
当然有人同意就有人反对。
有人觉得这是给他机会,万一搞砸了,就是养虎为患,所以坚决不同意。
讨论着讨论着就吵起来了,最后薄应淮一抬手,大家才安静下来。
薄应淮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争议,所以特意让薄司湛来旁听。
他点名问薄司湛,“司湛,你怎么看?”
“这个决定得看各位董事和薄总的意思,我之前差点把公司搞垮,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他站起来,鞠了个躬,“有什么能做的就做什么,我听从大家的安排。”
薄司湛的回答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只是默默地把事情做好,从不炫耀,甚至还有点自贬的意思。特别谦虚。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很多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支持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薄应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心里其实有点惊讶,不过在‘他真的变了吗?’这个念头闪过几秒钟后,他就立刻恢复了理智。
薄司湛,是不可能会有改变的。
会议结束的时候,薄应淮只是说他会考虑一下,还会在这段时间里重新看看薄司湛的能力和风格,别的什么也没说。
不过就算这样,薄司湛也已经迈出了计划的第一步:让大家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得到了申请的机会。
有了这个机会,就意味着薄应淮对他有了新的了解。只要门稍微撬开一点,迟早都能打开。
薄司湛心里暗自高兴,面对大家的祝贺和期待,他谦虚地推辞,把功劳都归给了别人和薄应淮,完全没提自己的努力。
“应淮。”
看到薄应淮要走,薄司湛赶紧喊住了他。
薄应淮放慢了脚步,等他追上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