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道,“其实秦阳的性格如此。她冷静,自信,又多疑。这与她幼年失母,身边的人又不与她贴心有关。她一心救下春鸠,也想着有个自己贴心的人,却没想到,还是落了空。”
苏中行道:“春见和春染曾经把她的事情报给了林家主母,秦阳生气了很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喜欢用春鸠。可惜,最后给她致命一击的就是春鸠。”
“行了,现在就去王凝,看看是不是如此。”陈澈立刻下令。
白岭和李木子随即赶往王凝家。
王凝知道来由后,立刻让丫鬟拿出了秦阳赠送的礼物。
“她给每个人都送了东西,都是最新出的诗集。因为我已经有了,就一直放在边上没打开。”
李木子随即打开书页,她不禁佩服秦阳这个女孩的心思,她指着中间几页道:“她把案卷都裁成诗集大小,用针线细细缝了进去。”
白岭和王凝都探过身子看了过去,王凝摸了摸诗集,“她倒是直接和我说呀。”眼睛微微红了。
“她不方便。”李木子沉下眼睛,因为连自己救下的丫鬟都背叛了她,她在秦家是不敢多说一句的。
王凝瞬即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她身边的人都不可靠?”
李木子点点头,“等案子结束了,我会请你们过去一起听一听原委。现在很多事还不能说。”
王凝看着窗外,“我信她。”
白岭和李木子又跑了周翰林家、刘侍郎家还有马家,总算收齐了卷宗。
陈澈和苏中行围着卷宗道,“她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是的。她应该意识到春鸠有问题,当时她也无法和苏中行见面,也联系不上苏中行,所以她以做针线为幌子,将这些卷宗分散夹在诗集里。”
陈澈点头道:“这也是为何她突然举办了宴会,为何天天在屋子里做针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苏中行双手握拳,眼睛通红,“到底是谁?”
“现在重要的是把案子调查清楚。”李木子快速地看着案卷,“秦阳这么费心把案卷送出秦家,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陈澈和白岭对视一眼,“若是案卷中有线索,当年办案人员怎么没有发现?”
陈澈看了一眼卷宗,“办案人是江随洲?”
“此人有问题?”李木子见他神色有异,小心翼翼追问了一句。
“倒不是有问题。江随洲为人严谨,办案细致,很难想象他会遗漏什么。”陈澈低头翻了翻案卷,“案卷不是他写的,但签名是他的。”
“你和苏中行留在这里看案卷。我和白岭找江随洲问一问,他是当时的办案者,很多事情他应该最清楚。”
四人分头行动。
江随洲见着陈澈行礼道:“陈侍郎有何要事,这么着急找下官?”
陈澈指了指椅子:“江郎中,坐下说话。”
“我现在查着一桩十年前的案子,秦沅的夫人杀妾自杀案。”
江随洲脸色自然,他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就道,“这桩案子是在下经办,事实清晰,证人证据俱全,不知陈大人有什么疑问?”
“案子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奇怪卷宗的笔迹并不是你的。可签字倒是你的笔迹?你这是将撰写卷宗的活计交给了别人?还是......”陈澈静静看着江随洲。
江随洲立即起身行礼,“陈大人,卷宗是我属下倪陶撰写。当时下官母亲病重,我一时心急,就让倪陶写了案卷,由我签字结案。下官知错,可案子我看过现场,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
“没什么问题?”李木子推门进来,将卷宗扔在他面前。
江随洲慌慌张张拿起卷宗,“人证物证俱全,怎么会有问题?”
陈澈看向李木子,“你发现了什么?”
“八月初七,秦家清凉山下别苑内,秦沅的夫人林碧用弩箭射杀了秦沅的妾室宁依后,回到自己房内服毒自尽。”
“确实如此。在下亲自检验了现场。妾室宁依面部中弩箭,死状惨烈。弩箭不常见,而林碧身上这枚弩弓是她外家出重金请人打造,小巧精致,箭簇还刻有林。”
“而人证则是她贴身丫鬟雪丹。宁依深受秦沅宠爱,多次设计陷害林碧的女儿,也就是秦阳。引得林碧和秦沅反目,最后林碧忍无可忍,亲自动手杀了宁依。”
“雪丹供述林碧策划此事许久,特别安排人将宁依引到别苑空旷处,而苏林碧自己则在不远处用弩箭将她射杀。”
“确认宁依已死,她便身着华服,躺在自己的床上服毒自尽。毒药、弩箭以及人证都全,案件也清晰......”
“清晰你个大头鬼!”李木子一蹬椅子,“我问你,母亲为了女儿报仇,最后却自杀了?你信么?没了母亲庇佑的女儿有多惨,林碧会不知道?”
“这......”江随洲脸色有些难看,他刚刚也觉着有些不对,但是案子就是这样,这只是一种可能,哪里来的小小录事,如此无礼,他正要好好反驳,又听得李木子说道:“你所谓的证人,只有孤立的口供,没有其他人的证词。而毒药和弩箭作为证物,一旦证人的口供动摇,那么就是另一种可能。”
“你什么意思?”江随洲原本是给陈澈面子,可小小录事居然敢骂到他脸上了,他没法忍!
“什么意思?”李木子将案件翻到了最后附着的验尸单,“你自己看看。”
陈澈、江随洲两人扫了一眼,一下江随洲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觉着自己的腿不由自主地哆嗦,用手去按住膝盖,却怎么也按不住。
白岭看了几遍,疑问地看着李木子,一旁的苏中行开口道:“这是哪里有问题?”
陈澈冷笑一声,“林碧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身着最她最华贵的黄罗银泥裙和织金短衫赴死。”
“但验尸单上却写着织金绣鞋上有血迹。”
李木子盯着江随洲道:“还好登记的仵作不像您这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