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岭蹲在倪陶面前,“倪郎中,我们已经查到十年前秦家案子的真相。你自己也是做这活计的,早点说清楚,大家都有好处。”
倪陶低头不语,他不太相信十年前的案子会有什么纰漏。但是陈澈的态度,让他又有些害怕。他心盘算了一下,若是主动说清楚的话,以陈大人的脾气,估计革职。若是他们没有证据,只是想从我这里诈些话语,我说了反而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陈澈扫了他一眼,料到他心里估计还抱着侥幸心理,“你不用再猜测。我要你口供只是把案子做得再完整些,懂我意思么?”
“我已经派江随洲带人去了秦家别苑,他回信给我,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陈澈轻声说道,“现今给你的是机会。你若还以为我是诈你,我们现在就走,等我汇报了尚书大人再来会会你。”
倪陶顿时心里慌了,陈澈说话向来虚虚实实不好猜,年纪轻轻却是刑部最难对付的人,看着斯文有礼,实则心狠手辣。
倪陶自己估量了一下后果,一狠心道:“我信陈大人不是诓我。这事儿我给您交个底,也盼您给我个好处,我这年纪也经不起折腾.......”
“你若篡改了证据,怕是要受三百里流放,不过我看你卷宗所写句句属实,只是趁着江随洲母亲病重之际,要他早些签名结案.......”
倪陶更加确定陈澈已经清楚了案情,他趴下磕头道:“陈大人明鉴,篡改证据我是万万不敢的。当年我确实觉得案子没问题,秦沅秦大人亲自过来让我早点结案,又给我送了一份礼。”
“我当时仔细走过现场,江大人也看过,案情比较清晰。秦大人要求早点结案也能理解,毕竟是个丑闻。”
“给了什么礼?”
倪陶磕头道:“就一卷石漾青的山水。”
陈澈冷笑一声,“倒是风雅。石漾青的山水一尺就要近百两的白银,你这数额可是不小。”
倪陶双手汗水黏糊,他冷静道:“十年前石漾青算不得大名头,山水画大约是一尺二十两。只是在下喜欢,家里已经收了七八卷。秦大人应该是特意打听过,才投我喜好,特地送来一卷。我当时昏了头,才犯下如此大错。”
他又道,“不知陈大人能否告知,当年的案子我错在何处?”
白岭拿过卷宗,给他指了指。
倪陶擦了擦汗水,“陈大人,属下当时确实没注意到一点。若是......”
“没有若是。”陈澈摆手道,“你放心,我会从轻处理。”
他正要离去,倪陶突然喊住了他,“陈大人,那江大人如何处理?我对不住他。”
“不知道。不过,他将功赎过,也没有受贿,刑罚比你肯定轻许多。”
李木子三人赶回刑部,苏中行迅速说了案子的经过。
他对陈澈道,“秦家除了秦沅本人没有其他任何人有条件杀害宁依。这么一来,秦夫人很有可能也是被他杀害。你们现在可以先捉拿秦沅吗?我怕秦阳留在秦家不安全,能早一些将她接出来才放心。”
没等陈澈开口,江随洲就道:“目前只能推断秦沅杀害了宁依,秦夫人究竟怎么死的,没法确定而且。秦沅杀害宁依的案子,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和证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动机。秦沅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苏中行来回转圈,“可杀害宁依的罪名不就可以将他捉拿归案吗?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现场的痕迹......”
白岭翻看着卷宗,道:“秦沅本人官职不高,但是秦沅的父亲秦盛曾是中书令,银青光禄大夫,祖父秦朗又卒于门下侍郎之位。秦家一门深得圣心,轻易动不得。”
一家子高官,确实不好动。
陈澈看了看窗外,“刚刚倪陶承认了秦沅贿赂他来早点结案,这一点加上宁依案子的推论,我可以试试。你们等我一会。”
说罢就匆匆离去。
白岭解释道:“陈大人是去找孟尚书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孟尚书的院子里不时传来激烈地争吵声音。
李木子蹲在地上啃着果子,道:“看来不太顺利呢。”
白岭、苏中行还有江随洲三人表情凝重,白岭有些担忧“孟尚书可是秦沅祖父的学生。如今的证据,要让孟尚书同意陈大人捉拿秦沅怕是有些困难。”
苏中行捏着身上的香囊,“宁依被秦沅所杀是毫无疑问的。秦阳和秦笙的案子,虽然没有证据,可他有杀害秦阳的动机,因为秦阳在调查十年前的旧案。孟尚书不同意,那就是赤裸裸的包庇,我去找我爹,让他去圣上那里......”
李木子扔了个果子过去,苏中行一把接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李录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李木子都懒得站起来,“刑事案件一定要证据链完整,光靠推理会有很多遗漏和瑕疵。秦笙的案子证据不够,至于杀害秦夫人的案子里秦沅是不是凶手也不明确,还有很多地方没连上。”
江随洲看着李木子,有些诧异也有些赞许,“确实如此。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和口供。”
过了一会儿,陈澈匆匆出来道,“走吧,孟尚书不同意现在就捉拿秦沅。但是许我们可以提审秦家其他人。”
白岭笑嘻嘻地跟在后头,“陈大人到底有办法,居然说服了孟尚书。”
苏中行有些过意不去,“哥,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吧?”
李木子拍了拍他:“你们陈大人估计是先说要捉秦沅,和孟尚书大吵一架。然后退而求其次提审秦家所有人。孟尚书自然就答应了。”
无非是先闹着掀屋顶,然后退步开窗户,孟尚书自然就同意了。不然一上来就只要提审请秦家人,怕是孟尚书也不会答应下来。
陈澈抬手给了她脑袋一记,“话太多了,省点口水留着审讯的时候用。白岭亲自带人去秦家,务必把重要证人都带回刑部。莲子和春鸠已死,其他人证一个都不能再少了!”
李木子摸摸脑袋,真是一点也不吃亏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