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翻了翻桌上的账簿,“白岭,你找几个人过来查一查这些账簿。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白岭点头道,“我找户部的朋友看一看。”
江随洲又道:“其实沈寅此人嫌疑不小。他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沈家上下最想沈阿财死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确实是。沈家这情况,沈寅和他大哥沈松都有动机,但二人当夜都不在钱庄.......”
“以他二人的能力,怕是不用自己动手吧?而且铺子的侍卫也都是沈寅的人,若是给了假口供,我们也查不出什么。”
“难说,现在还不知道凶手的手法。对了,还有一点,就算是买凶杀人,为什么凶手先砍杀了沈阿财,又用匕首划了他?为何这么麻烦更换了凶器?”
“会不会凶手先用匕首划伤了沈阿财,发现杀人有些困难,因此又拿了斧头砍过去?”白岭插了一句。
江随洲摇头,“不可能。都拿了斧头进去,何必多此一举先用匕首?”
陈澈也道,“现场也没有找到斧头和匕首。完全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见天色不早,陈澈让江随洲和白岭先回去,他自己则坐下慢慢整理案情。
没一会儿,白岭又匆匆进来道,“陈大人,曹六儿过来了。”
“我刚出了刑部,他就上来说有事情禀报,我就带进来了。”
曹六儿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官儿,头一回进刑部,在门口就紧张得不行,抹了一把汗,对自己道,“没什么好怕的。”
他很快跟着白岭进了陈澈的屋子。
陈澈看着他道,“曹六儿,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大人,我见着我们东家的屋子里有把带血的匕首!”曹六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现在匕首在哪里?”
“东家不是让张管事把银子搬回了他屋里吗。那天下午,初六下午的时候,我路过东家的屋子,发现门没锁。”曹六儿说到这里,搓了搓手指。
陈澈一笑,“你想顺手牵羊?”
他难为情地摸摸了脑袋,“我这几日缺银子,想着钱庄里兵荒马乱,账簿也不知道有没有核对完,我若是顺手拿上几两,东家肯定发现不了。”
“所以呢?”
曹六儿收敛了神情,“我进去以后,直奔那口箱子,想快点儿拿上银子走人。谁知道我刚进去,就有脚步声传来。我当时吓坏了,就躲在了桌子下面。当时我觉得自己肯定完了,东家一定会发现我。”
“可是,进来的人拉开对面书架的抽屉又合上匆匆又走了。”曹六儿一脸庆幸地摸摸了胸口,“当时我细细一琢磨,那人肯定不是东家。脚步声不对,东家喜欢穿厚底儿的靴子,走在地板上声音有些重和闷。”
“这人穿的应该就是布鞋,走起来声音很轻。要不是门口那块木板年久失修,走过会有咔嚓的声响,我肯定发觉不了。”
他回忆着说道:“我觉着不对劲,立刻去书架那里,拉开几个抽屉一看。我居然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柄带血的匕首。
“这把匕首就是我们东家的。你看,还嵌着一个红宝石。”曹六儿说道,“我算是明白过来了,有人要陷害我们东家。这人还是我们钱庄里的。”
“那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曹六儿摇头,“我当时吓坏了,根本不敢往那里看。等那人走了,我发现了这事儿以后,我也不敢立刻冲出去。我听着外头没了动静,才偷偷出来。早就看不见那人的踪迹了。”
“初六下午几时?”陈澈问道,“我可以查一查你们铺子里所有人的行踪。”
“未时一刻。其实我心里也盘算了这事儿,可我自个儿偷偷一查,当天京城附近大概八家分店的掌柜都在铺子里,他们都是下午拿了签收条子准备回去。加上我们自己铺子里的人,里里外外五十来个人。很多人都记不得当时谁在谁不在的。”曹六儿说着。
陈澈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只能确定,有人要陷害沈寅。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曹六儿这会放开了胆子,他指了指匕首说道:“大人,你再看看。这匕首有些蹊跷。”
陈澈顺着他的手看去,“你是说这些沾染的泥土?”
“对!”曹六儿有些兴奋道,“当时就是这个样子放在了抽屉里,我一点儿也没碰掉上面的土。您看,泥土都嵌入这些装饰的缝隙里,肯定不是掉在土里,而是埋在土里过!”
陈澈赞赏地看了一眼曹六儿,“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前在街面游荡过,看东西就会细致那么一点。”
陈澈觉得有意思,又问道:“那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沈掌柜是被斧子砍死的,但脸上被匕首划了,对吧?”曹六儿眼睛亮晶晶的
陈澈点头,“确实如此。”
“杀人没道理用两种凶器。除非是两个人。可那屋子里又是密室又是两个人进出,我觉得不太可能。我还是觉得一个人用两种凶器更合理一点。”
陈澈问道:“这你刚刚不是还说杀人没道理用两种凶器。”
曹六儿笑着道:“可若是匕首不是用来杀人,而是为了指认杀人凶手呢?这把匕首大家都知道是东家的东西。”
陈澈有些意外,这个曹六儿的思路非常清晰。
他忍不住又问道,“如果这样的话,他留在现场不是更好吗?为何还要冒着风险藏到沈寅的书房?”
曹六儿回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沈掌柜毕竟是被砍死的。现场只有东家的匕首,却没有斧子不是很奇怪吗?所以,凶手为了嫁祸给沈掌柜显得更合理,留下了贵重的匕首,扔掉了斧子。”
陈澈有些忍不住鼓掌,这小子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他瞥了一眼旁边听愣的白岭,心里叹气。
“你继续说。”陈澈朝他一努嘴。
曹六儿得了鼓励,更加来劲了,他继续说道:“我还仔细看土,大人,你瞅瞅是不是颜色特别黑?”
陈澈凑近一看,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