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洲跟着陈澈走着,“大人,属下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你说。”陈澈不紧不慢地走着。
“瑞福祥与隆泰合作多年,去查一查确实应该。可大人怎么就确定他和隆泰的交易有猫腻?大人又为何只看轻容纱就能确定是沈澜,也有可能是沈阿财为了讨好沈澜而送她的呢?”
“瑞福祥和隆泰的金钱往来了十几年,沈世奇去世以后,他在隆泰借贷的银两明显减少。当然其他商铺也在减少,可是其他商铺会转向其他钱庄。瑞福祥却没有。”
“边境的情况我一直挺清楚。瑞福祥的生意这几年维持的不错,但边境生意风险大,投入高,他们一定要找钱庄周转银子。如果他向隆泰借贷的银子少了,肯定是找了其他渠道。”
“这么一想,我就诈他一诈。”陈澈停下了脚步,“他承认是沈阿财的时候,我有些犹豫,但还是信了。”
江随洲跟上他的话头说道:“吴娘子显然有些隐瞒。她那宅子里,又是奶嬷,又是婢女的,哪里是沈阿财明面上那点月钱支撑的起的。”
“所以王峙承认与沈阿财私下交易的时候,你还是信了。”
“半信半疑吧。沈阿财私底下敛财肯定是没跑的,可私自调动沈家钱庄的本银,我觉得他没那个能力。几万两银子的生意,沈寅这么防着他,他做不成。”
“那么问题来了,除了沈寅,谁还能调动这么多银子?”陈澈说道,“沈家长子沈松可是沈世奇手把手教养的,铺子的老人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特别是这两年沈阿财和沈寅内斗,怕是不少人指望着长子出来调停。”
两人正说着走回了刑部,遇着从外头匆匆赶回来的白岭。
他抱着一大摞的账簿,“大人,户部的麻主簿算了一夜,账簿确实有问题。”
白岭喘了口气,稳住了心神,大声说道:“沈阿财做了假账,近三年每月初五的账簿他都做了手脚。他在偷隆泰的钱!”
江随洲看了看麻主簿写的报告,“两百两银子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嫌疑最大的还是沈寅。我们要不要把当夜的侍卫拿来刑部审一审。这些人的证词怕是有问题。”
“我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装神弄鬼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人!”
白岭有些不赞同,“如果是沈寅做的话,他都没必要找我们刑部查案子。拖上一年半载的,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来刑部找陈大人的是刘青莲,刘大人。”
“那刘大人不也说是沈寅找了他好几次么。”
江随洲斜了白岭一眼,“演戏而已。这会儿的沈寅恐怕已经后悔的要死。”
“装出想破案子的样子,找了京城府衙,又找了刑部,如果我们也破不了案,那他也就光明正大地逃脱罪名。”
江随洲看向陈澈道,“大人,您看?”
陈澈摆了摆手,“沈寅跑不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沈阿财一直在偷银子,他到底是怎么把银子运出去?”
“那屋子没有密道。沈寅又在盯着,他怎么把两百两银子拿出来?”陈澈说道:“走,我们再去一趟隆泰。”
三人慢慢走着,白岭肚子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大人,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垫一垫。我饿的心突突。”
江随洲也咽了咽口水,“我也饿了,还渴。”
“行吧,去前面那家蔡婆婆茶铺子。这里离隆泰不远,可以顺便问问隆泰的事情。”
三人进了茶铺里,要了些饭菜。
伙计送菜上来,江随洲掏出几个铜子,“小哥,我和你打听个事儿。”
伙计瞥了眼铜子,假笑了两声,“客官,这会儿正忙着呢。等我忙好了再来。”
陈澈摇着头扔出了一块银子,“现在还忙吗?”
伙计手覆在银子上,咧着嘴笑道:“不忙,不忙。客官要打听什么事儿?”
“前面隆泰的事情你知道不?”
“哎,这你可问对人了。”那伙计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掌柜没注意这里,侧过身子说道:“沈家大掌柜被杀,街坊都传是恶鬼作祟,钱庄恶事做多了,遭报应。”
他撇了撇嘴道:“这种话也就骗骗无知妇人。”
“哦,你知道凶手?”白岭惊讶地问道。
“哎,大伙儿心里都知道。”伙计得意地一挑眉毛,“除了沈家那位东家,还能有谁。”
“沈寅?”白岭纳闷道:“他那夜不是在外头么?”
“你这话说的!”伙计一拍大腿,“隆泰钱庄后院里头多少暗道密室。这种也就骗骗外人而已。”
“沈东家和沈掌柜面和心不和。”伙计又道:“沈掌柜已经打算和隆泰切割干净了,然后自己单干。”
这倒是个很关键的信息,陈澈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哎,上个月月中的时候,沈掌柜请了个官儿在我们铺子里吃酒。我进去送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什么以后我的铺子还请多多关照,将来的事情也请多担待。”
“什么官儿?”
伙计顿住了,“这我不认识。反正穿着官靴呢,吃酒的时候端着架子,沈掌柜忙前忙后地伺候。除了大官儿,其他人我可见不到沈掌柜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
他又捂着嘴说道:“他还带了女妓来铺子,我们掌柜可生气了。我们可是清茶铺,不让女妓在铺子里服侍的。”
他撇了下嘴,“哎,沈家也是不行了。当年沈家大少爷那叫一个风度翩翩,哪像沈掌柜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陈澈挑了挑眉毛,又拿出了一小块银子扔了过去,“多说一点。”
“哎,客官您这就客气了。”伙计笑着把银子塞到了怀里,“以前都是老东家带着少东家来我们铺子里请客吃酒。沈家父子有气度,有体面,哪怕是来往的大官,也是给几分薄面。哪像现在的沈掌柜,吃相难看。”
“现在的东家,沈二少爷呢?”
“他呀,我不熟悉。他来了以后,就不怎么在我们铺子里宴请了。人家读书人,喜欢风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