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研究过靖白天师,他早年一直在南阳的玄妙观修行,四十五岁来的京城,一记天象卦名震朝野。可从没听说他还在玉清观待过。”
“按着那帮老贼的套路,要把靖白天师的名头榨干净了才罢休,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听到半天风声。”他立刻拿过纸笔刷刷写了满满一页,陈澈想看一眼,却被他挡了回去。
“嘿嘿,我这字被你瞧了又要说上半天。我有信鸽,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送走刘青莲后,陈澈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休息。
白岭蹑手蹑脚走进来,看着陈澈闭眼又有些犹豫,正打算离开,听到陈澈声音飘来:“什么事?”
白岭乐了起来,“你没睡着啊,太好了,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陈澈伸了伸肩膀,决定等下回家去。
“现在的钱塘县令丁楷是不是与你关系不错?”
“嗯。我父亲提拔的人,怎么说?”
“我前些日子写信给李道长,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李道长的近况?”
陈澈坐直了身子,严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对她这么关注?”
白岭连连摆手,“你别误会,我就是对她的狸猫感兴趣,写信讨一只猫崽。连着两封信了,她一直没有回复。我觉得奇怪,她不是那种收到信不回的人。”
李木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澈心里想着,聪明,绝对的聪明,识时务,能言善辩,还有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李木子不是那种故意不回信的人,除非她遇着什么事了。
“你确定信送到了?”
“走的官驿,应该没什么意外吧。再说了我寄了两封信,第一封信算算时日,应该是半个月前就到了。寄完的第三日,我觉着第一封的措辞不太委婉,又写了第二封。”
“最近去钱塘的官驿也没听说有什么情况。我问了其他寄往钱塘的信件,陆续都有回音了。就我这两封信都没有下落。”
陈澈打定了主意,“行吧,我让钱塘县令帮忙问一问。”
陈澈还没等到刘青莲和丁楷的回信,先等来了刘青莲攒的赏菊宴。
他始终没搞懂,母亲怎么就会应下了刘青莲的邀约,以往她对这种宴会一概都不理会。
他叹了口气,叫来随身伺候的瑞草换了身衣裳,骑马去了刘青莲的园子。
陈夫人同御史中丞宋琦的夫人樊氏聊得正起劲,看着陈澈走进来赶紧招手将他叫过来行礼。
樊氏看着一表人才的陈澈满心欢喜,“陈大人,我听说你破了沈家钱庄的大案子,真是年少有为。”
陈澈微笑点头,“哪里,哪里。都是刑部上下同僚一起做的。”
樊氏朝假山后头指了指,“年轻人都在那头耍,你也过去。”
假山后头传来年轻女子阵阵笑声,陈澈无奈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亲娘,又尴尬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陈夫人难得见自己长子露出这副无措尴尬的神情,捂着嘴笑道:“去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顶着亲娘殷切的目光,陈澈硬着头皮走去了假山后头。
他看见一名年轻的女子穿着粉色的襦裙站在一丛花前。
这大概就是宋御史的次女了吧,陈澈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并不喜欢和年轻女子多接触,早些年靖白天师对他的批命传了出去,原来围着他转的那些姑娘少了一半,剩下的姑娘都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发了极大的善心。
他想着在这里待一会就算完成了任务,也不想和宋家的小姐多说。
宋苇盯着那丛绿云看了半天,再看下去,怕是花瓣儿都要被盯出个洞来。心里焦急的要死,这人怎么还不说话。
刚刚她在假山后头就偷偷看过陈家大公子了,身姿挺拔,眉眼也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对了,气度,那气度让人喜欢得不行。
可惜了,长得可以,人却是个木头。
宋苇一直没等到陈澈开口,给旁边的丫鬟小燕使了个眼色。
“呀,您是哪家的公子。”小燕立刻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假意回头看到了陈澈。
“在下陈澈,恰好路过此地,打扰小姐赏菊了。我这就离开。”陈澈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后头小燕压着嗓子喊:“陈公子留步。陈公子留步。”
他几步走进了一边的明月馆,刘青莲的宅子他熟得很,这阁楼是刘青莲附庸风雅的地方。
刘青莲时常会约几个文人朋友过来吟诗作画,赏月饮酒,因而取名为明月馆。
陈澈随便翻了翻刘青莲写的那些酸溜溜的诗,笑了笑,扔在一边。
“咕咕咕。”他听见鸽子的声音,循声望去,一只信鸽落在了书桌上。
他心神一动,立刻上前取下了鸽子脚上的纸条细细读了起来。
刘青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澈靠在窗口,望着外头的一株松树出神。
“我的小师弟哎。你在这里看什么松树,去看姑娘啊。宋家的二小姐说你露了面就走了。”刘青莲偷偷瞄了一眼陈澈,见他没反应,又说道:“宋二小姐似乎对你挺满意的。”
“你是不是不会和姑娘相处?哎,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从小就被管得紧,这是好事儿。你有啥不懂的,我来教你。”
“刚刚那会儿,你就该上去问问人家姑娘是不是喜欢菊花,喜欢什么品种的菊花,然后聊聊你家有什么菊花。然后就可以聊到你家,你弟弟,你妹妹,把家里的情况透一透。这不就让人心里有底了么........”
刘青莲絮絮叨叨地说着,陈澈拿起了那张纸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刘青莲顿时惊住,眯眼一看才发觉可能是信鸽送来的信件。
一时吃不准刘清源在里头说了什么,他想伸手去够,无奈论功夫他着实不是陈澈的对手。
“行了,这事儿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为了你好。”
“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头,做伤我的事。”陈澈放下纸条,“北辽战败,我想把事情弄清楚。”
“这是个困局,我要破局。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是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