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李木子见不少女子端着木盆往前走,不由跟着过去瞧了瞧,原来沿街的一侧有一条沟渠,附近人家的女子都拿着家里的衣裳过来清洗。
王捕头看着李木子的表情,笑道:“你以为这水道通琴湖?曲学文是在这跌到水里然后飘到了琴湖?”
“哦,所以这水渠不通琴湖?”
“水渠往前就改道了,和琴湖完全不通。”王捕头说着。
李木子一挑眉,没再说话,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里不由想到,正常情况下,不到半个时辰曲学文就可以到家了。那他在折回去的路上,他又遇到了什么呢?
折腾了半日,已然已经天黑。
王捕头瞅了瞅日头道:“李小娘子,天快黑了。我得回县衙向杜县令回复案子的情况。”
走了几步他又说道:“你同邹娘子说,此事莫急,曲学文的案子我们会调查清楚。她一夜都在曲家新房,这么多人瞧见,赖不到她身上。不过既然曲学武递了状子,杜县令肯定要把案子弄清楚,给他一个交代。当然,也是邹娘子一个交代。”
李木子朝王捕头抱拳道谢了一番后就往邹娘子的酒铺走去。
酒铺里就只有那个捡来的老妇人。
她看见李木子进来便慢吞吞地去拿了碗筷过来,“李娘子,我蒸了几只麦饼,煮了米粥,你先吃点。”
李木子看着老妇人慢慢地走来走去,忽然开口道:“邹婆,你早就知道十娘不是人了吧?”
邹婆脸色不变,还是慢慢地给李木子盛粥,“是不是人有什么要紧的。”
“她对我好,给我饭吃,给我治病,她不是人,是神仙。”
李木子笑得弯起了嘴角,狠狠咬了口麦饼,接过邹婆手里的粥,“那你从哪里看出来十娘不是人呢?我瞧着她哪里都好看,哪有半点妖的样子。”
“哎,她酿酒都不用管季节天气,只要对着酒缸子吹上一口气就行了。这不是神仙还是什么?她力气那么大,跟个男人似的,一缸子酒说搬就搬,不是妖怪是什么?可她对我好,比所有人都对我好,我还管她是妖是人?”
邹婆又道:“成亲那天,我给十娘塞了压箱底,她怕是压根没看。哎,要是了看了的话,哪能让男人跑了呢?这丫头,就是不听话。”
李木子端着粥喝了一口,对呀,哪怕是妖,可二人日日相对,情根深种,灯影怪也不是面目狰狞之妖,也不至于曲学文吓成这般模样。正吃着呢,邹十娘推门进来,舀了碗水猛喝了一气,才说道:“你猜猜我查着什么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你们今日去傅家怎么说来着?”
李木子把傅家查着的事情还有傅泰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给邹十娘。
她柳眉倒竖,砰地的一声放下水碗:“呸,这个不要脸的酸书生,没安好心呐。”
“我去他们书院打听了一圈。王夫子说今年书院有个向州里推荐的名额,里头就有曲郎和傅泰。若是曲郎去不成了,那他就有机会了。”
“还有,书院其他的学生说傅泰在背后可没少说曲郎的坏话。”
“这么说傅泰与曲学文的关系并不好?”
邹十娘用力点头。
李木子又道:“是面上都不好呢?还是只是傅泰背后说些坏话而曲学文不知道呢?”
“应该只是傅泰背后做的事情,我从没听曲郎说过傅泰的事情。我问了和曲郎处的挺好的几个学生,他们都偷偷与我说傅泰说曲郎诗词书法一般,惯会逢迎拍马讨书院几个教授的欢心,若不是想走孝廉,那不如回家去村里演,可惜家里都死绝了,只剩个贩木材的哥哥,演都不够人呢。”
“这话真够恶毒的。”李木子诧异道,“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说。那他刚刚和我们说的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肯定是假话!”邹十娘眯着眼,“等我......”
李木子赶紧拦住了她道:“你先别急。如果是他害了曲学文,肯定有其他证据。以他的身板,一个人没法将喝醉的曲学文拖到那么远的琴湖扔掉。”
“另外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傅泰真的是恨曲学文要处之而后快,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把他扔到琴湖?傅家出来没多远就有一条沟渠,水深足以淹死曲学文,傅泰如果将曲学文扔在那里,官府肯定以为曲学文是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跌入沟渠淹死,这样更合理,不是吗?”
邹十娘这才冷静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你们人的脑子就是好用,想事情就是细致。”
李木子笑了笑,“所以干坏事的也多。对了,关于曲家的事情你打听了多少?”
“说到这个,我还真问出点东西。”邹十娘盘腿坐在了炕上,“原来曲家早年还挺风光,曲郎的太爷爷也是涿县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以前我和曲郎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和我说过。”
“哦?还有这等事情?”
“曲郎的曾祖父曾今是涿县的提举学事司,曾祖母家里也是涿县有名的富户。可惜曲有个叔祖父好赌,家财散了大半。曲家曾祖母的商铺又遭了火灾。最后曲郎的祖父只得卖了祖宅带着家人去了涿县乡下讨生活。”
邹十娘叽叽咕咕说了一气,又道:“但是你说有什么要杀曲郎的仇人我没有打听出来。我倒是觉得,他们曲家要杀别人倒是有可能。”
“这话怎么说?”
“曲家那位叔祖父是被一个叫林石的人骗赌,输了大笔的银钱。”
“骗赌?不过赌博大部分都是这种手段,林石这种人骗完了也就溜之大吉,曲家那他也没有办法吧?”
邹十娘严肃道:“可是最后买了曲家祖宅的人也姓林,听说曲家祖父在祖宅前哭了一宿,又骂了一宿,就是骂林家的人下作,无耻。”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木子皱起了眉头,“林家的人现在还住在涿县城里吗?”
“老一辈人说,林家失德遭报应,宅子接二连三地遭火灾,没多久就搬走了,再也没见过林家的人。”
“所以你说曲家的仇人,应该是怕见曲家人才对。”
“好像是的。对了,那曲学武生意的事情呢?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吗?”
邹十娘继续道:“弄清楚了。曲学武卖了一批木材给旁边渌县富户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