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问了观内其他几个小童,说的与无为差不多。
无相与无为一个屋子,“昨天晚饭我们几个还好吃得快,多吃了半碗米饭。无为就惨了,吃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就只吃了一小碗饭,饿得不行。后来夜里我们没等熄烛火就睡了。”
说到这里无相憨厚地笑了两声,“还是得趁着肚子饱的时候睡。听无为说,他半夜饿得去厨房找吃的,哎。”
小童子的一番话说得刘清源差点哭出来。
李木子转念一想又问道:“无为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一屋子都睡得死,再说我们这屋子也看不见刻漏,醒了也不知道时间。”
无相离开了以后,刘清源擦了擦眼泪,“没想到到这几个小童这般可怜,作孽,作孽。”
李木子道:“这事儿了结了就好好整顿一番。这事儿不难。”
又对他道:“看来,无尘的问题比较大。无尘这人我打过交道。不似他看着那般老实,对道观往来的贵人低三下四,对着山下普通农家倒是吆五喝六。等下你按着我说的话问。”
刘清源仔细听着她吩咐,旁边的丁楷连连点头。
无尘很快进来,他长得黝黑粗壮,乍一看像是终日在田野劳作的农夫。
还没等他行礼,刘清源上去就是一脚,“好你个无尘,我救你性命,给你生路,你倒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
无尘胸口微痛,又瞥见一旁已经破碎的黑木花几,知道师父收了力,脸色变了又变。
他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师父,我知错了。师父,你饶了我吧。”
“错在哪里?刚刚无垢,无为,静玄都交代了,现在就你了,自己一条一条给我说清楚!”
无尘额头触地,磕得出了丝丝血迹,“我,我该死,是我管不住自己,下山采买的时候,被人哄骗着赌了几把,输了不少银钱。”
此话一出,刘清源瞬时明白了过来,又提起脚来狠狠地踹过去,这次没有收力,一下将无尘踢出好远。
无尘瞬时觉得一阵剧痛,嘴里有股腥味,喉咙好痒,他咳嗽了几声吐出血来。
丁楷一下拦住了刘清源,转身问道:“你把道院的钱拿去赌了,所以才克扣了道观众人的伙食?”
无尘点头,“刚开始输了一点,我想着拿钱翻了本就好,可谁知道.......”
他呜呜哭了起来。
李木子又道:“小童见着厨房里有些肉菜,可他从没见你煮过,刘道长常年食素不会开这种小灶。这些肉菜去哪里了?”
无尘哭丧着道:“是我偷吃了。我就买了一点,不然日日白菜豆腐,我实在扛不住。”
“昨天夜里厨房的后门没锁,是你偷偷到外面吃肉?”
无尘低头道:“是。夜里厨房没法生火,我都是提前煮好了藏在外头。趁着大伙儿都睡着的时候出去吃一点。”
李木子问道:“什么时辰?”
“亥时初熄了烛火以后我就出去了。我大概半个时辰回了道院。可那扇门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给上了栓。我趴在门上听着里头厨房还有些动静,大概是哪个人在厨房偷吃,我不敢这会进去。就在门口靠着,一直等到里头彻底没了声响许久,我才去试着挑开门栓。可那天不知道哪个家伙用了最粗的那根门栓,我怎么也打不开。折腾了半天,我最后还是翻墙进来的。”
李木子和宗端对视了一眼,她示意丁楷继续问话。
“那你回屋经过练功房可是看到什么人了?”
无尘看了眼刘清源,道:“平日静玄和青玄夜里常在那里练功,但昨夜我经过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没声响。”
李木子插着缝问了一嘴,“你们发现青玄偷香火钱是怎么回事?”
无尘立刻想坐直了好好说道一番,没想到扯到胸口,痛得他呲牙咧嘴,“按着规矩,贵人赏钱都是要交给道院,不能私藏。只有下山打醮的钱财能留下一半,另一半给道观。可青玄每次陪着贵客,拿着大笔的赏钱都是偷偷藏下。有几次被我和无垢抓了个现行,我就让他把钱都吐出来。”
“他交出来了?”
“交了。抓得是现行,满道观的人都见着了,他能不吐吗?”无尘唾了口嘴里的血,“十八两!整整十八两呢。”
“然后呢?这些钱呢?”
无尘没回答,刘清源又明白过来,上去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掌,打得无尘眼冒金花,“孽畜,你又拿去赌了?”
无尘瑟缩成一团,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原本是想把菜钱补上,可是我到了山下路过赌坊,我,我就想着如果能翻本......”
刘清源叫人把无尘捆到了柴房。
宗端道:“这下该叫静玄了吧。目前来看,只有他的嫌疑最大。”
丁楷思索片刻,立刻道:“是了。若是观主被陷害,哪怕没事,也是失了名誉,他大概就是下一任观主。另外,他也有最充分的时间。”
静玄再次进来,刘清源满是失望地看着他道:“静玄,我待你不薄吧?”
静玄不知所措地看着刘清源,又看向丁楷等人,“怎么了?”
宗端瞄了一眼李木子,见她一直低头凝思,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心下有些奇怪。
丁楷说道:“我们已经知晓你私下在练功房教导其他弟子练功的事情。”
静玄慌乱地看了一眼刘清源,慢慢跪下,“观主,师父。”
刘清源压抑着怒气问道:“你为何要背着我偷偷在练功房教导其他弟子?”
“怎么,是想挑拨观内其他弟子与我的关系?”
静玄连忙摇头,“师父,我绝无此意。只是观中有些弟子天资聪颖,我担心他们荒废了才华,您实在太忙,我就在闲暇时指点一二。”
“哼,你倒是好心肠。可你应该知道,私自教导弟子经书可是坏了道观的规矩!”刘清源怒道。
静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丁楷开口道:“静玄,你私自教导弟子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我问你,亥时以后你说你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可有人证?”
静玄随即回答:“青玄。我和青玄睡一个屋,他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