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岭接着回信兴冲冲地跑来找陈澈,却发现他屋里空无一人。
他嘀咕,陈澈向来喜欢查案子,整日整夜地泡在刑部,休沐的时候也在。可怎么最近老是见不着他人?
突然想到西山坟地的林夫人,他失口喊道:“哎呀,不会是一头栽进去了吧!”
陈澈推门进来,看到他那样子,“栽进去什么?”
白岭围着他左右看着,“你这几日神龙不见首尾,都去哪儿了?”
“你不会又去看人家小寡妇了吧?”
小寡妇?陈澈一顿,意识到白岭说的是叶子臻,不由笑了笑,“人家不是寡妇,丈夫活得好好的呢。”
“什么?不是寡妇?”白岭感觉心都一缩,“我的陈大人哎,你这是魔障了吧!要是人家丈夫发现了.......”
“哦,她丈夫你也知道,国子监丞林知禹。”
白岭反复念了几遍林知禹的名字,“我认识吗?我应该不认识吧。”
“大朝会的时候遇见过。”陈澈说着,“你大概没印象了。”
白岭烦躁地抓着头,“不管我认不认识,你得收收心思。有夫之妇,还是官宦人家的妻子......”
“我查案子,你想多了。”陈澈放下手里的文书,“你呀,满脑子男女之事,才把我想得龌龊。”
“查案子?最近刑部没什么案子。”白岭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陈澈。
“旧案。”陈澈也不想多讲,指了指他手上的信件,“你来找我有事?”
“哎,我正想和你说说呢。李道长给我回了信,过几日她就要来京城办事。”白岭有些激动地挥着信纸,“她还给我带了两只小狸花过来!”
陈澈早就收到了宗端给他寄来的信,李木子在钱塘县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如,她去了永兴叶家。叶子濬,连知州的面子都不愿给,但偏偏留了她一下午。
再比如,她雇的船家告诉宗端,她的目的地其实在冀州。
冀州,她大约是要去玉清观,她师父在那里抚养了她三年。
她要来做什么呢?
陈澈有些好奇,“她说什么时候到京城吗?我请她吃饭。”
白岭掰着手指头,“最快也得一个月吧。你为什么请她吃饭?该我请,她大老远地给我带狸花过来,我得好好谢谢她。”
陈澈想起崔昭矩的事情,看了一眼白岭,“我记得你同崔昭矩关系似乎不错?”
“对啊。我初来刑部,就在他手下做事。崔大人脾气好,才学又高。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哦,没什么,正看的旧案子是他经手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和他探讨探讨。”
白岭道:“这怕是有些难了。”
“怎么?他不在人世了?”
白岭捶了他一下,“最近上坟上糊涂了吧。瞧你说的。崔大人身体好得很,只是他致仕之后立刻回了长洲老家。”
陈澈有些失望,特地去一趟长洲太显眼了。
白岭见他表情,“是要紧的案子吗?要不我帮你写封信去问问呢?”
陈澈摇头,这案子不能把白岭牵扯进来,崔昭矩很可能是曹一然的人。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暂且搁着吧。”
陈澈送白岭出去以后,提笔写了调查的情况,写了整整一沓。
他静静看了一会那沓纸,小心收好回了家里。
陈夫人好几天没见着大儿子了,欢喜地迎出来,“终于想起自个儿还有个家是吧。”
陈澈笑着,“娘,我这几日忙。”
“底下这么多都是吃闲饭的?行了,别说了,净手,吃饭。”
陈夫人看着低头吃饭的陈澈,心里又喜欢,又难受,这么俊的儿郎怎么就找不到个合适的妻呢?
“上次宋家的事情.......”陈澈夹了块肉吃了下去,“我确实失礼。但宋家做事急于近功,锋芒太露,无所隐讳,又高调张扬,朝中对他怨尤颇多。”
陈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我知道。还不是你的婚事让我失了阵脚,觉着难得宋家合适就头脑一热。宋家我已经打发了。以后你的婚事你自己愿意了再来和我说道,我不强求。”
陈澈微微笑着,母亲脑子一向清醒,这次也是宋家动作太快,让她失了章法。她想通了,自然就能应对。
陈敬之才换了衣裳,仆人就匆匆来报大公子要过来。
自己两个儿子,大儿子陈澈年纪轻轻已是刑部侍郎,颖悟绝伦,才干过人,可贵的是行事圆融,可惜就是婚事蹉跎。
小儿子陈确倒是早早成亲,如今也让自己抱上了孙子,可惜他自己从小读书惯于偷懒,如今安排在鸿胪寺打杂,但他没什么志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庸碌之辈。
儿女自有福气,陈敬之早早就想通了。因而与长子说说公务,与小儿谈谈家事,成了陈景之放松的习惯。
可看完陈澈递过来的文书,这次的他一点儿也放松不下来。
“什么案子牵扯到了这桩事情?”
“原本只是调查李木子,谁知道查着查着就成了这局面。”陈澈背着手站在窗边,“不查,觉着心里难受。查吧,又觉得心里发慌。”
陈景之笑了笑,“知道发慌就好。你什么都不怕,那我就害怕了。”
“李明彰的事情发生得极突然。”陈景之回忆道:“我记得景元十八年七月吧,曹一然突然在大朝会上发难,是当着全朝上下百来个官员的面儿交了通敌文书。”
“大朝会上发难?”
“对。李明彰是先帝心腹大臣,只是满朝上下都是知道的事儿。曹一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难,就是不让先帝有包庇的机会。”
陈景之低头道,“曹一然也是豁出去了。若是检举失败,大约他的路也到头了。”
“通敌是大罪。无人敢说一句话。先帝只得派自己的禁林军前去搜查。”
陈澈心下一顿,“禁林军是先帝的人?”
“那是当然。”陈景之有些奇怪陈澈的反应,“禁林军上下都只听命先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也对,禁林军守着皇宫安危,历朝皇帝都牢牢把握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