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抿了嘴不说话,心想他娘查得很有章法,结论也没有一点错。
可惜了,没在刑部做事,这可是查案的好苗子。
“这女道就是你前段时间在查的北辽细作?”陈夫人瞧了陈澈一眼,呵,这表情就是认下了。
“怎么?查着查着觉着没问题了?”陈夫人侧身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澈道:“还带着人家去吃饭。吃饭就吃饭吧,还遮遮掩掩的,捂着人脸走。人家姑娘没生气?”
陈澈长叹了一口气,娘亲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他比了个手势,“没问题了。现在一起在查案子。”
陈夫人左右看了看,“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陈澈摇头,“没有。”
陈夫人叹了口气,“哎,你呀,不知道怎么说你。你和你爹倒是一个路子,查案子的时候是一个脑子,换做自己的事情又是另一个脑子。”
陈夫人决定主动出击,问道:“听说女录事家世一般?”
虽说已经打听得很详尽了,她还是想和陈澈当面聊一聊。
“何止一般?简直差透了。”陈澈接着话道:“无父无母。”
陈夫人愁容满面,“那你看看怎么办呢?”
“怎么办?她家世差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陈澈双手一摊,“家世差反而是好事。查案子没那么多禁忌。还有,虽然家世差,但她读书识字,学识也不差。做个录事委屈了她,可现在没什么办法,每个位置都有人盯着,动不了......”
陈夫人扭着帕子,“让你爹想想办法?”
“爹?算了吧,多少人盯着他呢,可别出什么差池。”陈澈挠挠头,“娘,你别瞎操心了。听说我小侄子昨夜受了凉?要不要紧?”
陈夫人哪里听不出来陈澈在转移话题,不过这个大儿子主意太大,她这旁敲侧击地已经足够明显了。
她敲了敲陈澈的头,“你自己掂量,我就不瞎操心了。”
趴在床底下的道微听了个满头问号,这陈家母子聊天这么抽象吗?为什么陈家夫人要打听李木子?还没等他想清楚,就觉得自己后脖颈被人攥了起来。
喵呜,道微叫道:“陈澈小儿,放开我!”
陈澈把道微拖出了床底,拎着他,一人一猫对视。
“你怎么来了?干嘛躲在我床底下?”
“喵呜。李木子有事找你。”至于为什么躲在床底下,道微觉得自己说了陈澈也听不懂。
陈澈盯着道微看了一会,把他抱在怀里出了陈府。
李木子正看着几封信呢,见陈澈进来就说了叶子臻的事情。
“我刚刚反复看了这七封信,三封信是苏吟的娘苏莲子写给女儿的信,另外四封是苏莲子的和不同女妓之间的信件。”
“从落款来看,一个是萧月如,这个人之前听苏吟提起过;另一个叫红俏儿,应该是个花名吧。”
李木子把信件推了过去,“没几个字,扫一遍就行。对了,叶子臻还发现林知禹藏了大笔的银子,你怎么看?”
“他暂时还动不了,我派人先盯着。”陈澈低头看着信件,“苏吟母女之间的三封信,都是报平安,记得添衣之类的事情。”
“红俏儿的三封信里主要是诉苦,她被楼里的妈妈打了,她的恩客被一个叫银匙儿的女妓抢走。”
陈澈放下这封又拿起了最后一封,“萧月如的信也就几行字,她得了病快不行了,请苏莲子去看她最后一眼。”
陈澈皱着眉,“如果是重要的信息隐藏在信件中,一般来说起码会有明确的时间、地点和事件。而这里七封信显然没有,连查下去的抓手都没有。”
李木子托着脸,“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可是林知禹费了这么大劲儿去偷这几封信,肯定有他的原因。苏吟年纪对不上,她和她母亲之间的信件主要都是报平安,可以先划出去。”
“剩下的红俏儿和萧月如二十年前大约就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可。她们两个都是青楼女妓,哪怕有些名头也和当年的案子扯不上关系。”陈澈说道,“再说两人估计现在都去世了。”
李木子盯着信件看了一会,“别这么快放弃。红俏儿是翠红阁的女妓,萧月如是春梦轩的。两家店都还在,咱们等下去走一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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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禹下值回到了家里,同往常一样,他先去叶子臻的屋里看一看。
他撩开帘子,见叶子臻带着儿子整理衣物,奇怪道“哎,怎么突然理起衣服来了?是要给霜儿新做衣裳?”
叶子臻放下手里的活,上前给他伺候他更换衣裳,一边说着:“我哥哥来信,想让霜儿去他那里。你也知道,我和哥哥多年未曾来往了。”
叶子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以前之说自己和哥哥的矛盾是关于弟弟的事情。
她定了心神,缓缓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父亲和哥哥教书有心得,多少人求路子都要拜在我父亲和哥哥的门下。虽然我和哥哥对子川的事情有龃龉,但不能耽误孩子读书。”
“前些日子,我给哥哥写了封信,把之前的事情都说开了。都是些前尘往事,子川大概都投胎转世,我们还在纠结葬在哪里,不是可笑么?”
她边说边观察林知禹的神态,见他没有太多的表情,她继续道:“霜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想着哥哥已经在教家里几个孩童,干脆把霜儿也送去读几年书。”
林知禹摸了摸霜儿的脑袋,“那岂不是要好几年见不着霜儿了?”
霜儿瘪了瘪嘴,委屈地抱着父亲的腿,“霜儿不想去钱塘。”
林知禹抱着霜儿哄着,“行了,我和你娘亲再商量商量。你先出去玩儿。我给你买了饴糖,你去吃吧。”
霜儿这才破涕为笑,被婆子牵着去吃糖。
林知禹坐下来拉着叶子臻的手道:“我知道你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可霜儿还小,等他再大一些送去大舅哥那里吧。”
不等叶子臻回答,他又叹了口气,“我跟着你父亲读书,又为官这些年,对仕途也看得比以前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