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塘县,辖下527个村庄,527个村庄的其中一个村子,它叫梨窝村。靠山近水,远离城镇八十余里,正常情况下,不管外头闹得如何翻天覆地,梨窝村都甚少会被战祸波及。
这日深夜,村南烟墩岗,村北万年河入江口,两处各冒出百名身穿蒙面夜行人。
村南夜行人,弃马徒步飞掠;村北夜行人,弃船登岸纵跳。
两支人马,纵飞一次,可至二里远方落足换气。
掠行无声,翔飞无影,速度之快,如鬼似魅,傲视一生能飞百米的黄?莫敢能比。
这两支百名夜行人,目标只有一个:活捉住在梨窝村北边稻田中间的一对老夫妇。
稻田中间有栋‘门’字形泥砖茅瓦屋,里头有六间房一个院子一个厅堂,很殷实,很稳定。
老头孙卓沅,老妇张丽汐,年纪都刚至四十,健硕无病灾。同屋居住者有大女儿、大女婿、三个儿媳,还有外孙亲孙十六个。
今晚,他们住在家中地窖里,已经是亥时了,听着孙堃全家的狗吠声,哪里能睡得着觉?
今天下午,家中来了一个男人,是一个身穿满是补丁衣服的男乞丐。他说他是八年前,在梨窝村住过一年的小乞丐,孙卓沅、孙丽汐虽知道八年前的那个小乞丐,也吃过小乞丐分的米谷;但是,八年后,突然换了一个长高了的新演员,孙卓沅两老和他们的大女儿孙语蕊哪还认得?
当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没办法,现在要还债了;基于这个原因,便留这个大乞丐在家中蹭了一顿晚饭。晚饭吃完之后,这个大乞丐又让孙卓沅一家人藏到地窖里去,说是今晚有客人来,要借他家的屋子招待一下。
孙卓沅知道,八年前的小乞丐很厉害,夺了三家财主的一半家产;现在,这个大乞丐,肯定更厉害,也肯定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自家地窖里藏了很多金银。
如果所料不错,这个大乞丐定是伙同外人来抢夺自家的财产。家中积攒的财物,是三个儿子冒着生命危险从外面运回来的,如果这个大乞丐要抢,孙卓沅决定,誓必与这个大乞丐拼个你死我活。
因此,藏在地窖里的孙卓沅,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弓,但有人胆敢揭地窖门进来,保证一箭穿喉。
夜黑,刚插完禾苗的秧田,蛙虫唧唧,弯月星稀的田野,假如与倾慕的人儿在满是柳树的万年河堤走一走,依偎呢喃,那该是多么温馨浪漫的幸福时光。
但今晚没有倾慕的人儿,今晚有两百个蒙面夜行人。
从南而来,约摸八十里,从北而来,大概七十里左右。所以,从北而来的人,先到了半刻钟。
先到的人看到,他们要找的主家破败大门前,横凳坐着一个俊朗的大乞丐。
这个俊朗大乞丐的前边有堆篝火,篝火架子上烤着三只野鸡,很香,还能闻到辣椒味。
更神奇的是,他的脚边放着两把工业扇,呼呼地往南北两边吹烟气。
这里又不是宵夜市场,你弄得那么专业干啥子?
南北两边过来的人,前后脚到达,隔着蒙面巾,都能闻到诱人的孜然味。
你奶奶的,不知道我们来了那么多兄弟吗?
就不能烤四百只吗?
一看你这个乞丐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活该你一辈子发不了财。
南北两边过来的夜行人,闻到香味,都很自然的耸了耸鼻子。
虽然天黑前,这些汉子都吃过了随身携带的干粮,但现在奔跑了大半夜,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最要命的是,这个乞丐烤的山鸡特踏马的香。
两支队伍同时走出两个领头人,同时朝烤山鸡的俊朗乞丐一抱拳,同时唱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敢问少侠的后代是不是出了一个武状元苏乞儿?”
俊朗乞丐不答话,往三只烤鸡上撒了三把孜然粉,‘砰砰砰’三声,火焰高窜,浓烟翻腾,随着风势,两大簇烟雾瞬间笼罩住两百个夜行人,很香,可惜有点焦糊味。
烟雾散尽,月牙疏星下,但见南北两边各一百个威风凛凛人,或坐在田埂上,或倒在稻田中。
这些人,挣扎着想站起,却觉全身绵软无力,想大声呼救,又觉附近没有治安联防大队,呼救也没啥子用,干脆闭口不言,费事去做那徒劳无用之功。
眼睁睁瞧着俊朗乞丐,从长凳上站起,很潇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几声猪叫一样的哈欠,拧亮一把手电,往两边照了照,说了一句违法犯罪的话:“喂!你们身上有没有带银子,有就乖乖交出来,没有我就剥衣服,拿去典当行典当。”
南边的头领人回道:“苏少侠,我们的马匹上有银子,我带你去取。”
俊朗乞丐喝斥道:“我叫寒铁衣,不姓苏,寒铁衣你们不认识吗?现在我问的是你们身上有没有银子?不是问你们的马。”
南边头领哭丧着脸回道:“寒少侠,本来我们身上也有银子的,可能是跑得太快,不小心颠丢了。”
“好!那一会剥了你们的衣服去典当。”俊朗乞丐是寒铁衣,寒铁衣将手电划向左边的人,吼喝道:“出门为何不多带点银子?整艘船就才一千多两,派你们做事的人太也孤寒了。”
左边的头领倒在稻田中,浑身湿漉漉满是泥巴,拱了拱手问道:“寒少侠,给我们下的是什么毒?天亮前能不能解开?剥了我们的衣服,天亮后村民来围观,太羞煞人了。”
寒铁衣哈哈大笑,伸食指在鼻子下搓了搓:“我下的是十香软筋散,你们的功力已经全部散了,以后就在这里安安分分做个农民吧!”
左边的头领两手一握拳,觉得软绵无力,听到要留在这里耕田做农民,语气突然威严起来:“寒小兄弟,可知道我们的身份?再这样糊闹下去,小心满门被抄斩。”
夜黑风凉,听起来让人脚底都生寒气,寒铁衣关掉工业扇,走到这人一丈外站定,居高临下说道:“你们是周家皇朝的怂包,他们是钱家军派来的憨蛋,仗打不赢,便想出了挖祖坟这一套。”
说了这话,寒铁衣重新坐回板凳,从火堆里扒拉出一只黄泥包裹的野鸡,撕了一只鸡腿来吃,继续说道:“人没钱的时候,是很绝望的;你们没了权力,同样会觉得生无可恋。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切掉手指脚趾;二,切掉脖子。各位大哥,准备选择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