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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珍听得瞬间破功,蹲在地上一边薅草一边道:“我还是控制控制吧,你要是叫我说... ...”

“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听不得的,能把你臊死的!哈哈哈!”

杨文珍摇头感叹:“诶呀,我妹子这脸皮咋就这么薄呢。”

“怪不得你家爷们儿总喜欢逗愣你、欺负你嘞。”

“你说你这小胖脸儿一红,多好看呀,只能叫人忍不住更想欺负你嘞!”

季春花听得哭笑不得,脸上透出几分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

“我犯难了,倒叫人更想欺负我啦?”

杨文珍啧啧着摇头晃脑,“妹子呀,不急,你往后就会懂的。”

言罢,她轻轻松松地薅出野草。

动作短暂滞住后,环视四周。

随后起身跑到季春花跟前,很小声地问:“春花,你没觉得咱这块地跟别人的有点不一样嘛?”

“啊?不,不一样?”季春花哪里会想这么多,憨憨道:“不能吧。”

“咋不能?你仔细看看。”杨文珍拍拍她肩膀,唏嘘:“就说今年天暖和,到底也是冬天。”

“这地一冷了就梆硬的,根本不好翻。”

“你看那边几个大姐,薅草薅得直甩手,我刚还听一个大姐骂脏话呢,说那帮老爷们儿都是软蛋,中看不中用的主儿。”

“说是这地翻了,其实根本没锄多深,草根都搁里头老难薅嘞,还得拿手挖挖呢。”

“啊!”季春花终于察觉,“还真是的,咱这块地的草就贼好薅!”

“我刚看好多都是锄地的时候连草根就刨出来嘞,一会儿咱直接捡了去回收就成啦。”

“是呢... ...要不我就说奇怪呢。”

杨文珍蹙眉思索,却也想不明白。

季春花却道:“嗐,这有个啥奇怪的,指定就是咱运气好呢。”

“咱也别太张扬了,都是搞劳动拿一样的补助,万许别人知道了还会多想,心里不痛快呢。”

“我看呀咱就先干,要是干得快不咋累,就去帮别人儿也干干。”

“那边有几个婶子年岁大了,我刚还看她们捶腰呢。”

杨文珍闻此也不忍感慨,“那可不呗,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有的家里只一个爷们儿,没那个爷们儿赚钱就没吃没喝的。”

“所以就只能叫娘们儿家的报名了呗。”

“再说,补助那十块钱对于稍微困难些的家庭来说,也不少了。”

季春花认真点头,很是诚恳地嗯嗯道:“我也觉得嘞,十块钱也能买不少东西了。”

自从妈把木匣子跟小账本给了她,她就开始借着空闲的时候开始试着学记账了。

之前段虎带她去县城买东西的那个钱,她后来算着都觉得心疼。

可是段虎凶巴巴的跟她说,这一年到头其实也花不了几回大钱。

吃喝肯定是省不了的,吃不好喝不好,生病了还要花钱。

他说亏啥都不能亏了嘴儿。

至于买东西花的钱多,他说:“老子搁外头天天咔咔搬砖头扛水泥的,整得那么埋汰,不就是为了多赚钱?”

“那多赚钱是为了啥,是为了买破不拉几穿上都剌肉的衣服么?”

“... ...”季春花觉得也很有道理,似乎无法反驳。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蹙紧眉心,觉得发愁。

吃不能省、喝也不能省。

出去买东西也不能省。

那记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节省开支吗?

季春花越想越糊涂,想破脑瓜也没琢磨出到底还能从哪里省。

结果正蹲地上兀自寻思呢,耳畔便跃入一道音量不小的讨论声——

“诶,你瞧那个季春花跟季琴,俩姐们离得那么近... ...咋连句话都不带说的?”

“这么说来,是季家卖了那大胖闺女以后,这姐俩往后也断道了?”

另一位大姐嘶了一声,“不能吧。她们俩虽然不是亲姐俩儿,但从前一直可亲可热乎嘞。”

“那老季跟媳妇儿虽然不疼这大闺女,但跟这个妹子没啥关系啊!”

中年妇女们唠起闲话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只听那个动静越来越大,就知道她们一点不担心本人听到。

季春花倒也习惯了。

毕竟她打小时候就是听着这些喋喋不休的闲言碎语长大的。

只是没想到,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跟中年妇女们相比,非常年轻的声音。

就是上午在半路拦季琴,故意膈应她,特别瞧不上她的那位年轻女同志。

不过,这件事季春花是一点不知道。

她只听那位女同志很大声地冷笑:“咋就叫跟季琴这个妹子没关系了?”

王莉莉翻个好大的白眼,把手里的野草往身后一撇,站起身就朝向季琴的方向。

很大声地嚷嚷:“她爹她妈,要卖她姐换钱。”

“她要是真的在乎她姐,咋不拦着点呢?”

“还有,你们总说他俩之前关系好。”

“她那个胖姐姐的确对她不错,因为我看到过好几回她姐蹲地上给她脱鞋,磕里面的石子儿。”

“路过她家的时候我还偶然看见过几回她姐给她洗衣服。”

“比洗别人的衣服都要精细!”

“不过你要说季琴疼她姐,我是一点没瞅出来,疼哪儿了?她分明老会打扮嘞,还放着她姐邋里邋遢的不管,也不劝劝,也不鼓励的。”

王莉莉拍拍手上的土,有恃无恐地冲季琴扬起下巴,最后总结:“我看呐,她是恨不能她姐一直不收拾,好衬托得她这村花更美才是嘞。”

“!”季琴原本想着把季春花的事情先放一放,这几天随便随便糊弄地里劳动的事,重点放在读书上。

没成想这半路又杀出个恶心人的臭婊子。

而且上午恶心她不够,下午还恶心她,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季琴努力压住想撕碎王莉莉的冲动,垂眸整理心情。

随后仰脸带着伤感走上前,“王莉莉,你对我跟我姐的事情了解多少?”

“我们姐俩之间有矛盾有误会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凭啥在这挑拨离间?”

季春花听得差点没笑出来。

她背身干呕两下,心想:咋不了解呢,这个妹子可真是人美心善。

说的全是大实话。

她咋离开季琴以后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的好人原来这么多呀!

季春花不想搭理这件事。

她很感恩别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但她一点都不想理季琴。

她知道季琴是啥德行,现在自己接话,她指定美得不行,就等这个机会继续在众人面前表演呢。

季春花继续蹲下胖乎乎的身子装聋作哑。

王莉莉则完全不在乎季春花作啥反应。

她表面上是为了季春花说话,实际上却是因为个人对季琴强烈的厌恶嫉恨。

凭啥那些男人都看不出这个贱货的黑心肝呢,就知道追着她屁股后面跑。

尤其是那个数一数二的富户,养猪场的老板余光。

他那么有钱,人也长得还算周正,咋就非得瞅准季琴了呢,这样的男人再有钱又如何?

简直是蠢猪!

比他养的猪还蠢的蠢猪!

上午没那么多人,她嚷嚷那么大声也没谁听见。

如今可不能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王莉莉眼神发狠,随后怪声怪气地讥笑:“估计用不着我挑拨离间,你姐都得嫌你脏了吧?”

“毕竟她的‘好妹子’,如今可是口味很特殊,就喜欢王二狗那样得了脏病的臭流氓呀!”

“还忍不住当街就跟人家搂搂抱抱呢。”

“我要是季春花,我也得离你远点,万一要是跟你用了一样的碗筷,被你摸上一下、抱上一下,不就等于跟王二狗那腌臜货色间接亲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