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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又想到侯府太夫人的去世还影响到陆煊孩子周岁的抓周礼, 就对简薇说道:“小宝孩子的抓周礼今年九月不能举办,咱们家送去的贺礼要仔细挑选。”是的, 陆煊的孩子在去年九月下旬就出生了, 是个男孩,还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婴儿。

“嗯, 知道了。”简薇点点头,拿出她的记事本来添加一些备注, 又对顾青云道,“夫君, 下个月是詹家老夫人的六十二岁大寿, 咱们家的礼要加厚吗?”平时需要应酬交际的人家很多,没有个本子记住, 即便有丫鬟提醒, 他们还真不容易记住。

“六十二岁虽说不是整寿,但这是詹大人升职后第一次举办宴席, 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错, 以后打交道的机会更多,这次就加厚三成吧。”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官, 顾青云沉吟一会儿,继续翻开手中的书籍,看到一段觉得有趣, 侧头对简薇笑道,“这本游记写得不错,作者竟然还去过大草原, 详细写出了游牧民族的日常生活,事情虽琐碎,但作者的文采好,难怪这么多人喜欢。”

简薇手中的毛笔一顿,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自由自在的多好,不过他这种是穷游,屡次遭遇危险,要不是作者有几分武力,很容易葬身狼肚子。倒不如另一位随心散人,带齐奴仆和银两,那才叫游山玩水。”

顾青云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如果真想去旅游,可能选择的方式还是和随心散人一样,毕竟古代的交通和安全性有待加强。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说到置业的事。

“如今小丫的嫁妆咱们已经慢慢攒起来了,特别是木料,好的木料难找,得提前。只以后小丫陪嫁,咱们是陪嫁田庄还是商铺?”简薇有些苦恼,前段时间夫君带回五百多两的话本收入,让她又升起了置产的念头。

按照夫君所说的,有钱就得花出去,藏在家里升不了值。

就目前来看,等到小丫出嫁时,夫君可能还在京城,那小丫嫁的地方估计还是京城,而京城,田地是最难买到的,得靠运气才行,一堆人盯着呢。

现在连通州都很难买到合适的田地了,其他人要到离京城较远的地方买才行,路程甚至有几天,这种办法对于他们家来说不适用,毕竟他们家的家仆很少,抽不出人手去管理,除去顾三元一家五口人,他们家的下人才才有十二个,其中还有四个是小孩。

隔壁外公家的下人比他们家还多,不过这是夫君坚持的,他觉得下人够用就行,他和儿子们大多数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简薇琢磨着自己家也该增加几名下人了,以后小丫出嫁得带走一批。

顾青云一听简薇提起这个事就忍不住把书握紧,颇为郁闷:唉,女儿才八岁就要考虑她以后出嫁的事了,真是心情不爽。不过不爽归不爽,涉及到正事,他思考了一下,就回道:“还是先买商铺吧,等以后有机会再买田庄。”一想到自己名下的一千亩免税名额还没有用完,他就心疼。

不过还好,老家那边族人们的田地都挂在他的名下,算是物尽其用了。

简薇点点头,知道他在户部容易碰到拍卖田地的事,而他如今升了一个品级,能提前买到拍卖品的额度会随之增加。

没过多久,两人就听到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知道这是顾景和方仁霄从外面游玩回来了。

“总算是回来了,外公致仕后,一天天就直想往外跑,还把小丫一直带在身边。”简薇收拾好账本和记事本,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愉悦。

顾青云也是如此,话说,顾景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方仁霄和连氏一手教养大的,她小时候还常常跟方仁霄出去玩,今年大了次数才少一些。

对此,顾青云和简薇从不干涉,他们只需保证顾景没有长歪就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顾景小时候还会抱着他们撒娇,现在大了,这种动作就很少了,让他们少了很多乐趣。

*

在靖勇侯府闭门谢客后,顾家的生活继续,社交圈子随着顾青云品级的上升而扩大。品级到了从五品就是中级官员了,和以前的正六品不同,顾家一下子发现,邀约他们的人家变多,因此他们比以前更忙。

在工作上,顾青云负责的具体事务减少,以前云南司每年的预算和计帐都是他带着一帮吏员做,特别是年终计帐,和云南的官员对账时极为痛苦,总有几笔数是有点问题的,如果上头不想追究,就得中途对了又对,一直要修改数次才能使账本看起来“合理”,其中耗费的精力极多。

现在好了,云南司从翰林院调来一位姓黎的庶吉士做主事,这种具体的事物他终于不用再干,只需负责审核,内容包括赋税、人口、土地等。

顾青云有一种自己终于不是底层官员的感觉。不过相比之下,应酬的增多倒是令他颇为烦恼,有时候他宁愿去干活都不愿意去陪其他人应酬。

不过他的上官詹郎中都是如此,他无能为力,也只能跟着做,新官上任都是这样,只要过了这个阶段才会好一些,那时关系熟悉,就不用这么频繁了。

除了他之外,他的进士同年们有些人的官职也有所变动,比如榜眼楚瑜,每三年一个品级,升官按部就班,如今是詹事府正五品大学士,可谓是官运亨通,一帆风顺,一步一台阶,走得很稳当,在所有同年中风光无比,隐隐有成为核心的趋势。

每次发出邀请,大家几乎都是必到的,毕竟太子的地位目前来看,还是比较稳的。

至于状元孔繁忠,还在翰林院待着,并且有继续窝下去的感觉,如今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经常入宫值班,时常能得到见到皇帝,颇得圣心。

顾青云怀疑以他的性子可能会在翰林院终老,反正他每次去藏书楼借书十次都有六次可以碰到他,不愧他“两脚书橱”的称号。

龚凤鸣则调到国子监,是正六品司业,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祭酒下来就是他了。小石头和陈桥在国子监读书,平时颇得他照顾。

令顾青云意外的是,谭子礼这次倒是没升官,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谁,他被平调到都察院,职位为正六品的经历。

都察院以前名为“御史台”,顾青云一想到他的性格就觉得他可能迟早有一天会到都察院,没想到这次真的去了。

虽说两人现在过年过节还递个拜帖相互问候一下,但私交真的不多。顾青云不是介意当初的事,早些年他就看开了,只是大约是气场不和,他真的无法和他成为好朋友,两人的交情一直淡淡的。

想到谭子礼到都察院,顾青云在晚上睡觉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名下的产业再查一遍,特别是有关于下人方面的,看有谁会用他的名义在外面乱搞。

顾青云真怕谭子礼一个脑抽,就向熟人下手,以示他的“刚正不阿”。反正这几年他做的逗比事还少吗?经常能在京华小报上看到他的马甲在揭示社会的不公和黑暗啊,讽刺某人做事不地道啊,帷薄不修啊……他做的事算是对的,偏偏他的马甲光明正大到可以让他们这帮人猜得出来。

要不是有苏州谭家和靖勇侯府护着,谭子礼估计早就被人套麻袋打几顿了。

还有何谦竹,依然在大理寺窝着,没有动弹,天天忙得团团转,一见面就朝他吐苦水,体重都减轻了,恢复年轻时的体态,算是因祸得福,无心插柳柳成荫。

顾青云见状只能搜刮所有的语言来安慰他,大理寺的案子极多,其中有些还很复杂,主要是京城的权贵和官员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来极简单的一个案子可能会牵连甚广,不知不觉就会引出后面一大堆人出来,在里面工作的人都得极为机灵才行。

何谦竹现在能在里面站稳脚跟,顾青云觉得他已经很厉害了。

至于张修远和王主事,两人这次终于得偿所愿,都到地方去做学政了,一个北一个南。

不过张修远去任职,只把妾侍带走,把正妻和孩子们都留在京城,听说是为了他家留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大公子张延海,当时他还来自家拜访,托他们照看一二。

*

顾青云工作之余,除了继续学外语和写话本外,自觉自己的算学和几何水平有所增加,开始为撰写《几何详解》做准备。虽说他之前和汤姆神父翻译有《几何》,但他还看完后觉得有些内容是可以添加上去的,自己有了新的想法或解法,所以就打算按照自己的理解撰写一本。

等他写完这本书后,顾青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翻译西方的测量学、经济学,还有水利、天文等方面的内容,这些都会花费他很多心思,估摸着他以后不愁没事做。

唯一令他遗憾的是,没有朝廷从上到下的推广,他引进的阿拉伯数字使用的人不多,遭到冷遇。在这里面,商人的使用倒是最频繁的,很受他们欢迎。

见此情况,顾青云只能按下心思,说服自己不要着急。反正他已经把自己该做的事做了,事情的发展就看情况如何,不能急。

这天下午散值后,顾青云从户部出来,就看到小石头和顾三元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

“良哥儿,你怎么来了?”顾青云见到身高腿长、跟棵青松一样的大儿子站在自己面前,又看看儿子那清俊的面容,自豪感随之涌起,面容也随即露出笑容。

同时心里还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记得以前是自己去书院接他放学,没想到一转眼,他都可以来接自己回家了。

“今天国子监夫子有事,咱们提前放假,我见天色还早,就顺便来接您回家。”顾永良微微一笑,让顾三元拉着缰绳,自己则和顾青云走在一起。

“那你表叔呢?”

“表叔他还留在国子监,这次就不回咱们家了,他学习刻苦得很。”顾永良的面上流露出佩服之色。就是看到表叔这么勤奋好学,他才有所触动,刚考上秀才时被人夸赞所飘起来的骄傲很快就沉淀下去了。

顾青云一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对爹这么好,是不是你没有银子花了?”还是突然看中哪家姑娘?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靠谱,他的日程安排自己是知道的,加上还有书童方行在一边,肯定没时间去看中哪家姑娘。真看中的话,自己还得揍他一顿,像这种和人家姑娘私相授受的事可不能鼓励。

不过他也只这么一想,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还是值得信任的。

“爹!”顾永良不高兴地抿嘴看了他一眼,道,“我才没有呢,你小瞧我了,就是缺钱,我去抄本书卖都可以得个几百文钱,我的字现在不错。”

顾青云暗笑,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有其他同僚出来,大家看到顾永良后纷纷开口招呼,几乎把他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其中宁郎中还使劲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顾青云见状只好把自己说的话按捺下来,等交谈告一段落后,他就和顾永良各自翻身上马,先走出这段路再说。

到了大街上,人流如织,他们就顺势下马牵着走。

顾永良看着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等他看到表演杂技那里时,忍不住笑道:“爹,自从黄粱一梦写出的话本火爆之后,大街上就有很多人敢表演什么吞火和油锅里取铜钱的把戏了,以前还可以用这个来装神弄鬼,现在倒成了耍杂的,咱们国子监也有人做过试验,就是不知道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他知道黄粱一梦就是自家老爹,只这是大街上,不好公开,要知道如今的小报上又在猜测黄粱一梦是谁了,很是无聊,天天捕风捉影。

顾青云默然,难道是说油和醋的沸点不同,还是其他?貌似他也只能记住个大概。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顾青云见顾永良东拉西扯就是没说到正题,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那爹爹,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顾永良还比顾青云矮半个头,只能头微微仰起来,只听他说道,“爹爹,明年的乡试我想参加,您同意不?”

顾青云一听,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铺垫了这么久,原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看来以后还得继续加强沟通。

作者有话要说:  还欠大家两千字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