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战争似乎与小世界里两人无关。
翻到海因茨一直停留的书页,德丽莎便不再翻阅,她纤细的手指点点书上图片。
绘梨衣上前一看,图片里是一朵蓝色的花朵。
绘梨衣不认识是什么花朵,在卡尔玛联盟时期为奴隶时,没机会看到那些调教室与囚笼之外的风景。
到了埃克斯特,人是自由了,北地的风雪却遮蔽一切,今天之前,能见到的花卉不过十来种,次数最多的花便是夜蓝星。
底下北地语写的单词,绘梨衣也没有见过。
只听德丽莎用一口流利的北地语念着图片里的花名,“桔梗花,在北地几乎看不到,可能只有最南边的星辰领有点机会。”
绘梨衣发现德丽莎殿下的声音有点不对。
埃克斯特最受喜欢的公主殿下,叹口气后,无限哀伤地说道:“桔梗花的花语是不可能的爱情。”
绘梨衣有些误会,以为是在说自己与海因茨殿下,“殿下的意思是,我与海因茨殿下是不可能的爱情吗?”
德丽莎顿了顿,“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罗罗冒险团的‘幽夜桔梗’芙妲小姐,她为自己起这个绰号的原因。”
迪尔.wF.芙妲,绘梨衣听过这个名字,“疯法师”海因茨的女儿,母亲未知。
从外观上看是个浪漫的凯里特人,职业是个盗贼,实力失踪前是位传奇,在罗罗冒险团里属于团宠的地位。
德丽莎温柔地说道:“海因茨那些天,一直翻着这页,时常出神。”
绘梨衣发觉事情不太对,德丽莎公主一直以清冷的形象示人,今天是什么情况?
绘梨衣关切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公主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伤感,为那位芙妲小姐伤感。”
合上《花语大全》,德丽莎整理起桌面,“无论‘疯法师’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从小带到大的经历,让‘疯法师’不可能爱上她,他们之间只会有亲情。”
绘梨衣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道:“所以,芙妲小姐为自己取的绰号是‘幽夜桔梗’?”
公主微微点头,算认可绘梨衣的猜想,并做出自己的点评,“可悲的爱情故事,令人伤感。”
纠结会后,绘梨衣还是打算说出心中想法:“殿下,我说话比较直率,还望您海涵。”
德丽莎闻言抬头看着她。
只听绘梨衣那动听的嗓音说道:“殿下何必要为她伤感?横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世俗的看法,‘疯法师’从来不在乎世人如何想。”
深吸一口气,绘梨衣才把后面的话说完,“而是,芙妲小姐把那份亲情的爱当作了爱情,那份感情本身就是畸形,不在一起对他们两人都好吧。”
听完的公主殿下没有驳斥,也没有赞同,自顾自地收好那本《花语大全》。
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事的绘梨衣,默默低下头,不敢多看德丽莎。
德丽莎放好书籍后,便转身看向绘梨衣。良久,她才用左手摸摸绘梨衣如烈焰的酒红头发,戴着的发饰变得有些凌乱。
“爱情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合家欢乐,而是酸甜苦辣的人生百态。”
绘梨衣听着耳旁清晰的声音,德丽莎流利的北地语,她却越发听不懂。
明明大家都说的北地语,可绘梨衣觉得自己需要个厉害的翻译,比如,艾丽卡姐姐?或者诺艾尔姐姐也行?
似乎看出她的不懂,德丽莎多解释了一句。“在埃克斯特,你与海因茨的婚礼是举办不了,必须等我们一起去星夜后才行。而你以后的曲折坎坷比起那位芙妲小姐,不会差多少。”
见绘梨衣还是清澈的眼神,德丽莎知道她没听懂。
“奴隶的出身,始终是你的硬伤,埃克斯特是废奴制国家,不会对你出身多说些话。但星夜王国废除奴隶制是‘奢侈的外国人’利奥波德开始,到“复兴王”托克里可结束,期间足足六位国王,反复来回拉锯才完成。”
此时,绘梨衣眼神才开始变得恐惧,“殿下的意思是,我会因为出身被海因茨殿下的封臣攻击?”
“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我和海因茨庇护,你身体上不会有事。但这些手段,真正对付的目标,是你内心。”
德丽莎见绘梨衣突然变得慌乱,又宽慰道:“不过,你也要放宽心,你与海因茨的爱情不会比那位芙妲小姐更难。”
她心里暗道,毕竟我这位女主人不反对,其他人再想利用这事也翻不起浪花。
自己祖父当初只是很单纯地给海因茨找个不让他寂寞的玩伴,没想到自己会爱上海因茨,也没想到海因茨这个玩伴会和他有如此深厚的羁绊。
名字是一种非凡的联结,诸神的神名与凡名,恶魔的尊名与真名,亡灵大帝的前世之名与今世之名等等。
到达半神之后,因为战斗很多时候就是概念攻击,很可能一个概念就会陨落,比如“正义之剑”科恩就是死在只有一个概念能力的灭心之下。
强如他,也不过在匕首刺入胸膛后,支撑着留下一段话而已。
概念的攻击,完全不符合凡人对事物的认知,海因茨在比武擂台上,无中生有制造出一座座冰山。
但好歹还是有形有状,可如果是概念的冰,即使什么变化也没有,但擂台上所有事物都是冰!会拥有冰一切的特质。
而强者抵抗概念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自己的名字。
自我的概念压制其他的概念,也就是所谓的本我。
恶魔主君的真名不断改变,但他们通过尊名,无数次的渡过永恒轮回,从七大恶魔主君确立开始,到现在这么年的历史。
七位主君屹然不动,而魔鬼大君们则陨落不知道多少。
赐名,这种行为,德丽莎也不知道海因茨知不知道,这与求婚,其实没差。
当年的“疯法师”给“炽血真龙”的——是姓,而非名。
而对于海因茨,祖父是有一定愧疚的。
与星辰领大公的博弈,造成海因茨北上出使埃克斯特,一晃便是七年。
阿尔萨德大公这七年确实也收敛许多,没有他在卡尔玛联盟搅动风雨,所谓的“终结组织”乱党,从马上就要革命,推翻卡尔玛联盟各个国王的联合暴政,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而祖父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与那位“冰刀”合力让一个孩子留在异国他乡七年……
一念至此,德丽莎合上她美丽动人的眼瞳,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