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推开身边伸着手臂护着她的人,自个跨出厢房,低着头弯着腰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下了石阶就飞快的冲到院子中间,踢飞一个藤球,踩上青石小径。
路过摇摇晃晃的木马时,还骑上去晃了两下,月白和雪青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再跑到主屋的石阶下,又推开伸手来扶她的映雪,用力的踩上去,一阶、两阶、三阶。
莫以宁正在堂屋里给挽星交待宴客的事情,冷不防的就被冲进来的谢大小姐抱住了腿。
七八岁的月白、雪青极有规矩的立在门外,并不乱闯。
谢云瑞很是聒噪,扯着莫以宁的衣衫念经一般:“哼哼三岁了!哼哼三岁了……”
“汪汪汪……汪汪汪……”物似主人形,雪团也蹦蹦跳跳的跟着她身后凑热闹。
清清静静的屋子,只在瞬间便热火朝天起来。
“真的呀,原来我家哼哼三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来,娘亲带你去吃长寿面……”亲闺女找来了,莫以宁只得停下其他的事情。
亲了她一回,等小小人儿在怀里扭成一根麻花,再把她牵到了饭桌上。
怕她胡来弄脏了新衣裙,长寿面是莫以宁亲手喂给她吃。
是佟妈妈亲自做的长寿面,一根长长的面条刚好盛满了一只小碗,上面还有一只鼓着肚子嫩嫩的荷包蛋,一棵绿莹莹的菜心。
莫以宁并不夹断,只用筷子将面条卷成一团喂到谢云瑞的嘴里。
一根面条喂了好几回,然后便是那个荷包蛋。
胃口好的谢云瑞张大了嘴,一口就将圆圆的荷包蛋咬出一个缺口。
最后才是小口小口的啄着那颗菜心。
莫以宁喂她吃了长寿面,季妈妈又哄她吃了一个羊肉包子。
“走,雪团,我们出发了……”谢云瑞吃饱喝足就领着狗儿去院子里玩了。
月白、雪青忙跟了上去。
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奶娘跟着她们照看着。
花朝节的生辰宴早就备好了的,莫以宁与挽星交待的正是谢兰若的亲事。
谢兰若定的是两朝老臣齐大学士的嫡次孙齐归思。
齐归思二十岁,是前十的举人出身,在翰林院待了半年,外放青州同知,从六品的官身,可谓前途似锦。
家风清白,倒没听说婆母小姑有什么坏处。
族亲虽多了些,可大家族哪家不是如此。
这一年多她带着谢兰若学着管家理事,她虽上手的慢些,但也能分清条理,懂得其中关窍。
齐归思四月初就要去青州赴任,恰好亲事定在了三月初六。
待成了亲,齐归思便带着谢兰若一起去青州,小两口过日子要轻松不少。
杜姨娘欢喜的不能自已。
她生怕齐家嫌弃,因此特意与莫以宁说了,不想在谢兰若的婚礼上露面。
莫以宁没有劝她。
虽说齐家联姻谢兰若看的是谢明矅的面子,杜姨娘出不出现并无分别。
但既是她的一片慈母之心,莫以宁自会成全她。
再说了,按规矩杜姨娘不出面确实是最好。
离杜兰若的亲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莫以宁有些忙碌。
只因她忙的不只这一件事。
年底时,谢明矅来信与她说好了,五月端阳节后,她与女儿便要启程去北关隘了。
他派来接她的人已经从北关隘出发了。
那些人最晚会在三月抵达京城,休整一月之后,正好出发。
到那时,谢云瑞就有三岁多了,再加上华七鹤说他许多年没回北边了,他与陆青莞打算跟着莫以宁的车队一起出发,回家乡看看。
再将陆续之老先生的尸骨迁回陆家祖坟。
莫以宁得到这个消息时,心下稍安,她原本就是打算劝华七鹤一起上路的。
有个神医跟着,谢云瑞就算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及时的医治。
只是这路途遥远、山高水长,她们这些老弱妇孺坐着马车只怕要走上两个月。
这一路上吃喝洗漱,要准备的东西也多,再加上京中的事务都还要交待,莫以宁这段日子委实忙碌。
“夫人,文心姑姑、浅月姑姑过来了……”吟春过来回话。
莫以宁的屋里如今是墨香、挽星管事,再加上青梅、春杏、吟春、映雪四个大丫鬟。
文心嫁了严北初。
她时常出府打理侯府的产业,与严北初见的便多了些。
文心玲珑心思,待要替莫以宁笼络侯府的侍卫,自然待他甚是和气。
于是,严北初那棵千年的铁树便开了花,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讷讷的向莫以宁求娶文心。
莫以宁还是头回见到一个铁打般的汉子在自个面前扭扭捏捏的,她虽看好这桩婚事,但也不能替文作主。
若文心不乐意,谁来求娶都不成,起初文心是拒绝了。
可当她得知莫以宁有意将她留在京城,打理侯府产业之时,她便同意了。
她心中盘算过,侯爷与夫人离京,近几年定是回不来的。
自己一介女流,以前靠的是侯府的威慑,可如此这般过上几年,那些掌柜、庄头难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凭着她自个想要震慑住这些掌柜、庄头,总是有些艰难。
唯有嫁了对侯爷忠心耿耿的严北初,有了这层身份,再与那些掌柜、庄头们打交道便宜许多。
莫以宁不知她心中所想,若是知晓心中只会难过。
上一世的文心便是如此,一心一意的为她打算,却没落下好下场。
这一世,在莫以宁看来,严北初也算是良配了。
待过完端阳节后,她带着谢云瑞离开京城,侯府里也用不上他来护卫了。
严北初已经补了京营里从三品指挥同知。
像严北初这样早早就随侍谢明矅左右之人,他又怎会不顾及手下的前程。
原本早就安排好了,只是莫以宁与谢云瑞他不放心交到旁人手里,这才令严北初在侯府里多护卫了两年。
文心如今也是从三品的官夫人,莫以宁心中宽慰。
浅月嫁了李管事的孙子李盛。
原先他们一块儿盘账的时候就相处的极好。
浅月话多,李盛少言。
浅月心直口快,李盛就多费心与她描补。
时日久了,便生出情愫。
还是李管事亲自来求的莫以宁。
莫以宁又亲自问了浅月。
看着素来大大咧咧的浅月低着头,脸颊通红的快要赶上怒放的石榴花,她便明白了。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