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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柔柔!”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的常蓉,本想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水柔。可后者突然转身不管不顾地猛跑出去,常蓉心下一紧,连忙跟上去,她就怕柔柔,想不开做傻事啊!

“柔柔!”

“嫂子!”众人也追了出去。

这边,似乎魔怔了的云水柔一边狂跑一边反反复复念叨着“老婆婆”。

等到了大门外,云水柔只看着了沈柒,他正呆坐在石阶处。她一顿,随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扯起他崩溃地问,“阿柒!阿柒,老婆婆!老婆婆呢?老婆婆呢?!”

“嫂子,嫂子!先冷静一下,等到了戌时她就来了。”沈柒紧紧按住她的双肩,安抚道。

“……柔柔,柒仔,什么,什么老婆婆啊?”常蓉以及追出来的众人一头雾水。

“阿娘!阿娘,是刚刚突然出现的一个老婆婆。她,她说,她有办法!她可以救云哥!阿娘……”披头散发的云水柔又转身紧紧地抓着常蓉,又哭又笑的,神态有些癫狂。

常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肩膀应和着,“……好,好好,柔柔,阿娘,知道了。”

沈柒看着明显不信、甚至以为云水柔疯了的众人,“……大家,都先进去说话。”

众人又回到了给云喆昋停灵的屋内。然而沈柒接下来的话,真的把众人震惊住了,“嫂子的话,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方才我与嫂子刚到门口,就突然出现一个瞎眼老婆婆。她说,今日戌时,带云哥去到城外三里南摩庙,她,有办法救云哥。”

话落,满屋一静。

常蓉的心尖都跟着这话颤了颤,一旁的云水柔满怀希冀地看向她,可她仍是直愣愣的。

过了小会,兄弟们好像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神情多多少少有些无奈,“……阿柒,你这——”

“……怎么可——”

“是真是假,我们今日戌时去会一会她,便是了!”已冷静下来的云水柔猛地上前一步,不容置疑地打断了那些质疑的话。

沈柒也上前走了几步,看着死不瞑目的云喆昋,坚定道,“没错!只要有能救云哥的一丝机会,我绝不会放过!”

“今日戌时,我和嫂子,去定了!”

“……好!阿柒,加俺一个!”赵二顺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直截了当地喊话。

“……还有俺们!”然后是黑子、板子两兄弟。

“……俺也要!”云虎、赵大顺和马生也接上。

“……还有大娘我!”常蓉听着娃们的话,也忍不住出声。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嗯,好!”云水柔看着阿娘重重地点头。

“那行!”沈柒顿了一下,“冯九和小何呢?”他看了一圈也没见那俩人。

“那俩儿留李大——唔!”黑子还没说完就被弟弟板子捂住了嘴。下一刻他自己眼一瞪,似是反应过来了,也赶紧捂住嘴,只不过是捂在了板子手背上。

“哼,还捂什么捂。你大娘我都知道了!”常蓉好气又好笑道。

“……呃,哦。”兄弟俩讪讪地放下手。

黑子,即赵黑,还凑到常蓉跟前赔罪道,“大娘不气不气啊,俺,俺们也不是有意的。”他肤色倒是人如其名,越发显得牙白、眼白。而赵板,倒是没那么黑,就是脸长得板板正正的。

说来也奇怪,兄弟俩的老爹绞尽脑汁地给他们取名,就想要个寓意读书好的,这不“黑板”多好啊!一看就是要读书的,就一人一个字。结果兄弟两个读书不咋地,相貌合起来倒是同“黑板”有模有样的。

“不是有意,是故意!还……”常蓉说着说着,突然发觉柔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柔柔,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嗯,阿娘莫气莫气。”云水柔大睁着杏眼,湿漉漉的,满是心虚。

“……”合着这帮娃子就骗她老太婆呗!

“所以,他们现在还在李大帅府上?”沈柒面色微沉。

“嗤,要俺说,八九不离十了。那冯九,昨儿叫嚷嚷地抢着要跟去李大帅府送货。到了地儿,眼就差粘上去了!”赵板耻笑道。

“何力那小子也是啊!”赵大顺附和道。

沈柒捏了捏眉心,“行,先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准备准备,再出发去南摩庙。”

“明白!”

大家伙儿纷纷行动起来。既是婆媳又是母女的常蓉和云水柔去备衣备粮备水。虽然现在才夏末秋初,但是京师的天儿,日头一过,就冷飕飕的嘞!

哥几个则是去租来一辆牛板车;又把云喆昋的尸体连带着椅子一起装进大木箱里封好;再将大木箱绑牢在牛板车上。

随后,常蓉往上面铺盖好白花蓝布毯子,其它地儿就放置衣服啥的。

这一顿忙活下来,已是晌午了。大家又吃了点东西,再换上对襟布衫、束脚黑裤,就赶水牛拉车出发了。

他们出了城后,一路上问了好几户人家,才确定这三里南摩庙,是三里山上的庙宇。

“嘿!俺还以为是出了城再走三里就到了。哪知那庙,竟是在山里头!”坐在板车上打鞭赶牛的黑子,忍不住跟哥几个嘟囔起来。

“说那么多干嘛,去就是了!”踩着脚踏车的板子直接呛他哥一句。

云虎和马生也纷纷出声,“就是就是,等会儿上山,还有得是要出力的地儿,赶紧的!”

“哥几个,咱得骑快些!”

“俺晓得了、晓得了……”

一直到戌时下三刻,他们才来到三里山山脚下。此时明月已高悬于空,周边除了山风哗哗就是树影沙沙。间或传来虫叫鸟鸣、山水潺潺。

但,此处更是偏僻,方圆几里都没人家。地上满是枯枝败叶,抬头望去,全是盘根老树、错综深竹。那根儿直把地皮都撑裂开来,让人走起来一高一低的,稍不注意就被这玩意儿撂倒了。其上覆着的古藤,又粗又密,有倒挂树冠扰人的;也有死死地缠绕树枝干、活像要绞死老树似的。

“看这架势,车是进不去了。”沈柒停在山口处,“大家都穿厚些,车子放好,带上云哥,我们直接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