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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珣黑眸发颤,面色苍白,他上前一大步紧紧拥住颜亦欢,嗓音干涩:“不是这样的,没有骗你。”

容珣将脸贴在颜亦欢脸侧,发现少女的面颊冰凉的吓人。察觉少女并没有挣扎,容珣松开手缓缓直起身,却直直对上颜亦欢冷冰冰的双眸。

心尖一阵刺痛,容珣急急捂住颜亦欢的眼睛,神色痛苦。

“亦欢,莫要这样看我,我受不住。”

颜亦欢不明白,为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珣还能对她做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容珣。”颜亦欢拉下容珣的手,低声开口,“你曾说画上的题字是你的愿望,可是「卿卿吾妻」,你的卿卿……究竟是谁?”

容珣紧紧反握住颜亦欢的手,神色坚定道:“是你。”

颜亦欢抬眸盯着容珣,苦笑一声,问:“容珣,你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闻言,容珣面色更白一分,他不敢相信这话有一日居然是从颜亦欢口中说出的,当初他们为了这层男子身份,互相暗恋了多久,内心挣扎了多久,又是抱以多大的勇气才互相坦白走到一起?

谁都可以质疑他的心意,可颜亦欢不能!

容珣眸中痛色难掩,连握着她的手都开始颤抖:“亦欢,你不可以……”

颜亦欢心中同样不好受,但她不能接受容珣对她的爱是对另一个人爱的延续,哪怕那个人是另一世的自己。

“容珣,放我离开吧……”颜亦欢垂眸。

容珣鼻息颤抖,缓缓闭上眼。

良久,容珣哑声开口:“亦欢,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你莫要冲动。”

颜亦欢摇头:“没有误会。容珣,我清楚另一世的自己与你相爱,我也承认那一世我们情深不悔。”

颜亦欢轻笑,神情凄楚而自嘲:“可是容珣,今生我并非转世,我与你们只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若非那一世的我重伤魂灭,我与你不会相遇,或者说……我遇到的容珣,也不会是你。”

容珣眸光闪动,唇瓣微张却被颜亦欢捂住。

“容珣,你爱的是彼世的我,是我身体里的残魂,若我的残魂在另一人身上,那你今世……会选择我,还是那缕残魂呢?”

容珣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这痛苦来的迅猛,痛得让他脱力,握住颜亦欢的手慢慢松开,滑落。

颜亦欢一颗心沉到谷底,可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容珣,我不会伤害自己,我会好好走完这一世。”

“容珣,我会把你的小师弟还给你。”

颜亦欢转身,不慎扫落了她放在桌角的糕点,精致的糕点掉落在地,与瓷盘一同碎裂,原本的美好,成了一地狼藉。

颜亦欢没有停留,一步步走出殿外,走进冬日的寒意之中。

容珣终于忍不住,捂住胸口痛苦的跌坐在椅子上。

在贾府中的鬼气,开始反噬了。

容珣看着自己刚刚握住少女的手,眉头紧蹙,上头有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容珣手指轻捻,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神瞬间凛冽!

……

阿芜笑着挥别三娘走出皇宫之外,快行几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上头的车夫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孔。

见到阿芜,车夫下车撩开车帘,垂首等着阿芜上车。

阿芜的双眸霎时亮了,她提起裙摆,噔噔噔跑到马车前。

马车里正襟危坐着一名英气逼人的男子,此刻正闭目养神。

“珩叔叔,你怎么来了?”阿芜甜甜的笑着问。

男子睁开眼,神色平淡。

竟是武成王容珩。

“进来吧。”容珩嗓音低沉。

阿芜爬上马车,抚了抚裙摆,坐在马车侧边。

阿芜道:“多亏你昨日告诉我姐姐的事情,我今日去看了看,姐姐没什么事,人瞧着也精神!我也就放心啦!”

容珩神色寡淡,听阿芜说完,问了句:“送你的香囊呢?”

“带着呢!”阿芜扬眉,伸手从袖口里取出一枚藕荷色香囊,还带出些浅色的粉末。

“哎呀!怎么漏了?”阿芜一声惊呼,皱着眉小心翻转着香囊想找出破损之处,反倒被粉末沾的满手都是。

一张帕子递到阿芜面前,阿芜疑惑抬眸看着容珩。

“包起来。”容珩道。

阿芜看着自己将粉末弄的到处都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帕子,将香囊裹住,刚想放回袖袋中,帕子连带着香囊却被容珩拿走了。

“哎哎哎?你怎么拿走了?”阿芜伸着手就要去抢回来。

容珩举着手将香囊远远拿着,阿芜像条上钩的小鱼被引着往前趴,结果不出意料的撞进了男人怀里。

阿芜哎哟一声跪倒在容珩腿边,两手撑在容珩腿上,一抬头便闻见了男人身上的檀木香。

二人凑的过于近了,阿芜红着脸松开手,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还尴尬的抬手揉鼻子,然而还没碰到,手腕便被容珩抓住了。

容珩道:“没洗手。”

阿芜瞧了瞧自己的手,满不在意道:“没关系的,反正是香粉。”

“不行。”容珩压低眉头,“洗手。”

阿芜眨了眨眼,随即不高兴的撅起嘴:“好嘛好嘛!”

容珩这才松了手,朝外头吩咐道:“去刘府。”

“不就洗手嘛,干嘛这么凶?还拿走送我的香囊。”身旁有少女不满的嘟囔声。

容珩淡淡瞥了眼,小声的嘟囔顿时止了声。

“先去锦绣坊。”容珩突然出声。

车夫应道:“是。”

阿芜不解的问:“去干嘛?”

容珩将手中的香囊丢到一边,淡淡道:“破了,换一个。”

阿芜的表情又变得愉悦了,她努力抿唇克制着笑意,状似不在意道:“我才不要呢!”

容珩闭上眼,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模样,口中却道:“不给某人怕是要哭鼻子。”

闻言,阿芜对着闭目的容珩作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哼,我才不会哭鼻子!”

容珩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

马车内渐渐安静,阿芜鼻尖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她反应过来味道是从她手上来的。

“珩叔叔,这是什么香粉呀?味道好奇特。”阿芜问。

“灵犀香。”容珩道,“别多闻。”

“啊?为何?”阿芜疑惑,香囊不就是让闻的吗?

可容珩却不答了。

阿芜撇了撇嘴,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马车压着积雪走远。

……

生犀不可燃,燃之有异香,沾衣带,可与鬼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