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墨使劲推开了谢韬。
谢韬还打算继续纠缠,却被林浅制止了。
她轻声且礼貌地对他讲:“我爸爸能够清清白白地离去,全靠赵律师,如今他已经走了,赵律师能来,我很感恩!”
赵子墨一下子愣住了。
她又很生分地称呼他为赵律师。
这三个字,在此刻听来格外刺心。
只是当下,是在林家设置的简易灵堂之中,他即便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咽回肚里!
赵子墨始终没有离开。
林浅也未曾驱赶他,只是不让他帮忙,仅仅把他当作林家的客人!忙前忙后的都是谢韬以及几个林家的远房叔伯。
林浅一直坐在轮椅上……
第二天清晨,送林书上山,林浅抱着他的照片。
墓地,一片肃穆……
林书走了,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有恩的、有怨的人都过来了。
谢宸带着谢湘来了。
李浩然也来了。
甚至赵家夫人带着赵明珠也过来了……
入土的时候,天色阴沉。
林书的骨灰和他的发妻并排安放,旁边还有一个位置,那是留给白姨百年之后的。
白姨看着青石板即将盖上,哭着说道:“姐姐,你们在那边好好生活。”
浅浅,她会好好照看的。
林浅紧紧抱住白姨……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快速走来。
不是旁人,正是叶凡卡。
他知晓了叶安的所作所为,也得知林浅和赵子墨分手了,便想来祭拜一下林书,以减轻叶家的罪孽!
林浅没有阻拦,说道:“来者都是客!”
叶凡卡拿了香正要祭拜的时候,突然他的眼眶几乎要裂开!
他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他的初恋情人陆聆浅,她的音容笑貌刻在了墓碑之上,墓碑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爱妻陆聆浅——林书题字。】
在那一刻,叶凡卡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不停地呼唤着陆聆浅的名字。
“浅浅……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场有这么多熟人,叶凡卡也顾不上体面了,扑到陆聆浅的墓碑前,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着那熟悉的面容,这就是他的浅浅啊!
就是他的浅浅啊!
她成了别人的妻子,竟然嫁给了林书!
叶凡卡猛地看向林浅!
算一下年龄,林浅完全符合条件,再仔细端详她的眉眼之间竟然有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林浅,她很可能就是自己和陆聆浅的亲生骨肉啊!
而他,却亲手将她推进了深渊。
他甚至还幻想过叶安离婚之后,林浅能再和子墨在一起。
叶凡卡无法承受这个打击,一口鲜血喷在了陆聆浅的墓碑上!
在叶凡卡的心绪如狂风中的落叶,纷飞至极致,终至晕厥,现场瞬间被一片慌乱的浪潮淹没。
赵家人连忙伸出援手,稳稳地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林浅,手中紧握着林书的照片,眼神空洞地凝视着这一幕,心中翻涌的情感如同海啸,她从未料想,那个让她仰望又让她坠入深渊的身影,竟是——叶凡卡!
他,曾是她的光,也是她的暗,如今却在她眼前缓缓倒下,她的心,既无同情,亦无共鸣,只余一片冰冷的旁观。
在场的赵父与赵子墨,从叶凡卡失控的情绪中,拼凑出了那个震撼人心的真相——叶凡卡苦苦寻觅的亲生骨肉,正是林浅!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每个人的心灵都为之震颤,尤其是赵父,心中满是惋惜:若早知今日,林浅与子墨的命运或许能改写。
细雨如织,轻轻拂过叶凡卡的脸庞,他从混沌中醒来,眼前的一切却更加模糊。
盖棺人庄重地擦拭着墓碑,一声低沉的“入土为安”,伴随着花岗石墓盖的沉重落下,林书与陆聆浅的名字,从此并列于尘土之下。
“不!”叶凡卡挣扎着,踉跄向前,想要挽回些什么,“浅浅,我带你回家!”这份不顾一切的执着,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却又不知所措。
然而,林浅的声音,却如同冬日寒风,穿透了叶凡卡的心:“叶先生,这里,就是我母亲的家,她是我父亲的合法伴侣,请问您,要将她带往何方?叶家吗?我记得,您已有合法妻子的。”
叶凡卡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望向林浅,那个与他血脉相连,却又如此陌生的女孩,她的眼神,冰冷中带着恨意,让他心痛难当。
这一刻,叶凡卡仿佛被万箭穿心,他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旁人将他拉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浅浅”,与另一个男人,在另一个世界,永结同心。
林浅没有回头,她与白姨并肩站立,默默哀悼。
葬礼的尾声,人群渐渐散去,赵父本想与林浅交谈,但叶凡卡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他只能先带叶凡卡离开。
林浅在白姨的陪伴下,准备上车。
这时,赵子墨抓住了她的手臂:“林浅,我们谈谈。”
林浅看着他,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瞩目的英俊与优雅,可她的内心却如此平静,仿佛面前站着的就是个陌生人,可见,爱与不爱,差别很大。
林浅礼貌而疏离地道:“再过几天行吗?”
赵子墨脸色煞白。
他嘴唇微微颤动着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必了,车已经安排好了,你回去吧!”
赵子墨洞悉了她的想法,这恐怕是下定决心要与他分开了。
他不愿分手,不想这段关系就此终结!
两人回到家中,家中毕竟缺了个人,稍显清冷。
用餐完毕,白姨将一本房产证递向林浅。
她轻抚林浅的头,轻声说:“浅浅,我想去郊区那间小房子住,这房子好歹值些钱,你有难处的时候能应应急!白姨没什么本事,只能尽谅不连累你。”
林浅抱住白姨,声音哽咽:“为什么要离开呀!我想让您留下来!”
白姨欲语还休。
今日在墓地发生的事,让她推断出,叶凡卡大概是林浅的生父。
林浅要是跟着他,也许就不会那么困苦。
林浅摇摇头:“我哪儿都不去,我陪着您。”
林浅抱着她,喃喃低语:“我称呼您为妈妈好不好,我叫您妈妈,您别离开。”
白姨的身子猛地一僵,林浅抱得越发紧了。
她的声音微弱细小,恰似小时候初见时的小林浅,怯生生地唤着她……
“妈妈……不要走。”
白姨哭了。
自林书辞世后,她一直佯装坚强,可又有谁知晓她内心的悲戚呢。
没了丈夫,又无亲生子女。
如今,林浅唤她妈妈……
她抱住林浅,流着泪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就冲着你这一声妈,我哪都不去。”
林浅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慢慢感受着她身上的温热。
午后,白姨硬要她午睡。
醒来时,听到客厅外有交谈声。
林浅扶着墙走出去,看到来人后目光微微一缩。
叶凡卡坐在客厅里,脚边搁着不少珍贵的滋补品,见到林浅时,他嘴唇抖动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轻唤了声:“林浅!”
林浅晓得他来的目的。
她客气地说:“家里出了些事情,实在是叨扰叶先生了!这些东西……实在不敢收受!”
叶凡卡注视着她。
越看,越像往昔的浅浅。
越看,越像叶家之人……
陆聆浅已嫁为人妇且已离世,他无能为力,可林浅是叶家仅剩的血脉,他怎能不认回呢?
林浅礼貌而冷淡地说道:“我们家刚刚遭遇丧事,暂时没精力招待您,您还是请回吧。”
叶凡卡不愿就此罢休:“林太太,您……”
白姨浅笑着说道:“我明白叶先生的想法,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得遵循孩子自己的意愿不是吗?人都是有感情的,叶先生当初疼爱自己的女儿,而我们家浅浅……就只有我和林书疼爱她。”
这番话,传入叶凡卡的耳朵里……
仿若万箭穿心!
光阴似箭,眨眼间便到了林书的头七,林浅的脚也差不多恢复好了。
她与白姨前往祭拜。
阳春三月,阳光灿烂,小花遍地盛开。
林浅在墓前摆上了一把小雏菊。
她们在墓地逗留了许久,出来时已将近中午。
墓园门口停着一辆车。
赵子墨靠着车身抽烟,他略显消瘦,不过依然帅气不凡。
林浅并未回避,她和他之间迟早要把事情讲明白,于是走到他跟前。
他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白姨看出林浅是想做个了结,便主动讲道:“我自己乘车回去,浅浅,你和他谈一谈。”
林浅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
赵子墨的目光投向她的脚,轻声问道:“脚还疼吗?”
林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微微地笑了笑。
“已经好了许多,谢谢关心。”
“林浅,我喜欢你,我不想分手!我们重新来过吧,以后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最多只与案件代理人见面。”
“那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
半小时过后,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家高档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