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微生磬咽下最后一口糕点,从乾坤袖里拎出了两坛酒来,坏笑着说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现在是白天,”摩严白了她一眼,真是个傻子,聪明的时候聪明过人,该笨的时候也是笨得人想吐血。
“下雪了,喝点酒暖暖身吧,”微生磬委屈巴巴地说道,脸上却是可有可无的模样,竟是连装都不屑于装一下。
“小孩子可不能喝酒,”笙萧默故意逗她,自己的徒弟哪有别人的徒弟好玩?
微生磬内心十分无语,她这个年纪还小孩子,那白子画岂不是还在襁褓?
“你不能喝,”白子画果断道,长期服药之人都是不能饮酒的,微生磬还是个病号呢!
“行吧行吧,不喝就是了,”微生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拿出四个杯子来给他们倒酒。
揭开封口的酒塞和红布,一股陈酿的味道扑鼻而来。
“有些年头了,”笙萧默嗅了嗅,这酒得年份可大的很呢,搞不好是传家的东西。
“黄酒,不醉人,放心喝吧,”微生磬拿了杯子给他们斟酒,原本她是想拿碗的,但是拿碗装也太不够逼格了,干脆舍了碗换成杯子。
花千骨小心接过喝了一口,黄酒特有的甜味和陈酿特有的醇厚混在一起让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摩严也是个爽快人,捏着杯子一口喝了,赞道:“确实不错,子画你也尝尝。”
白子画饮了一口也赞了一句,四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只有微生磬在愤愤地啃糕点。
华曦突然窜上微生磬的肩头,一双空洞洞的眼睛里也透露出些许好奇来,似乎想知道他们在喝什么。
微生磬舍了糕点把那只雪白的貂鼠捧在手心里逗,华曦很给面子地做出反应来,这让脾气古怪的微生磬高兴了不少。
“你这小鼠倒是个宝贝,也难怪你姐姐要送到你身边来,”
笙萧默饶有兴致地看着华曦在微生磬的手心里玩闹,一只手捏着酒杯,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白玉似的脸上被酒气一熏,整个人透出些许风流来。
“确实,比吃药管用些,”微生磬深以为然,毕竟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都是华曦来吃掉那些负面情绪,确实比药要管用。
“小曦小曦,你喝不喝酒呀?”微生磬夹着嗓子逗华曦,对这么小的动物还是温柔点比较好。
摩严被她恶心的够呛,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微生磬这“温柔”的样子简直无异于大白天见鬼,实在是让熟悉她的人瘆得慌。
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偌大的绝情殿变成了雪山之上的神宫。
白子画栽下的仙花灵植倒好些,即便落了雪也依旧有着傲雪凌霜的气势;微生磬栽下的染青莲花则开得更盛了,清幽的莲香被寒风裹挟着飘远。
“一下雪人间就又要遭殃了,”微生磬捧着华曦,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下雪了遭殃的是老百姓,达官贵人是不受影响的。
雪会压塌房屋造成人员伤亡,雪化了还会出现流民,在没有暖气的古代一旦下雪就会死人。
只希望她埋在人间的钉子能给点力,尽力减少伤亡。
正是因为生在和平年代才更加懂得安稳生活的来之不易,微生磬无法想象那些无辜的百姓在下雪的时候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能通过埋下火种来尽力改善民生。
苍生不需要神来拯救,只要埋下火种就可以星火燎原。
“这属于天灾,”摩严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微生磬的眼光放得这么长远,在仙界也依旧去忧心人间的事。
“朗哥哥应该可以做好,”花千骨这话说得也有些心虚,单从妖神记忆里的朗哥哥为“她”带着子民送死的行为就可以窥见一点端倪了。
“希望吧,”微生磬叹了一口气,是该联络一下半身去人间帮帮忙了。
要不是还有个仙剑大会要处理,她说什么都要带着云萱下山一趟。
“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帮忙,不然可以趁此机会带弟子下山历练,”
摩严拧着眉猜到了微生磬的谋划,但是仙剑大会是仙界的盛事,届时众仙都会前来观礼。
更何况这还是微生磬成神后的第一次仙剑大会,她还要正式收云萱为徒昭告六界的。
“送药材下山吧,貌似受这场雪影响的只有蜀国。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雪化后必定是缺少药材的。
搞不好还会有商贾坐地起价,趁机发国难财,”微生磬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历史她还是学过一点的。
仙界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插手人间事,干脆送药材下山去,也不算违规。
“这个倒是可行,”摩严点点头,夸奖道:“你倒是思虑周全,就按你说的来办。”
“等雪停了就去办,现在下着雪根本不方便行事,”微生磬捏了捏眉心,心脏突突的跳,一旁的华曦突然从她掌心里跳下来变大。
华曦惯常维持的貂鼠模样也随之变成了一只长有五彩角和虎蹄的羊,它毕竟是神兽饕餮和魔兽狁的后代,糅合了二者的特征长得怪模怪样的。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微生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负面情绪又进了它的肚子,一双空洞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神采。
“小吃货,亏着你了,”微生磬亲昵地点点它的鼻子,惹得华曦上前蹭了她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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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茂德郡主府
孟丹樨府中的门客已经事先告知了她雪后必有大灾的事,她一边慢慢地啜饮着杯中的顾渚紫笋,一边吩咐手下人准备赈灾事宜。
孟玄聪孟玄朗那两个蠢货估计要等到冻东窗事发了才知道,还不如她早点部署省得灾情扩大。
孟丹樨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有条不紊地部署,在这么多年的隐忍和魔神的帮扶下,她要是再学不到点什么她都要跳护城河了。
再看看那两个,啧,孟丹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门客见怪不怪,他们私底下对那位陛下也不见得有多信服,毕竟皇帝干得实在不如他们主子,也无怪乎他跟着孟丹樨做事。
“没了上官清那老贼果然好办事多了,”孟丹樨舒心地说道,自从上官一系的贪官铲除后朝堂气象肃然一清。
只剩下皇帝明王还在明争暗斗,她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即便她的实力已经到了能和皇帝明王一较高下的地步她也没有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她成不了事还要牵连她这一系的官员。
她能到如今的地位少不了这些官员,不到绝境的时候她做不出弃车保帅的事来。
为君者没办法护住自己手下人谁还愿意跟着你?不管为了她的大业还是手下官员的信任她都不能轻举妄动,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她的手下人也不是没有出过让她趁着灾情来谋反的主意,只是趁着灾情来对皇帝发难也太损阴德,万一皇帝明王联手她就完了。
虽然皇帝明王不睦已久,但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一个堂妹要是敢趁机谋反那天下人的口水能直接淹死她。
敌明我暗,正适合暗中行事,一点一点地渗透,最大可能减少伤亡。
百姓是地基,她能建多高的楼可就靠这些地基了。
百姓死得多就意味着她这个君主不被上天认可,届时还有周国在虎视眈眈,前狼后虎的她赌不起。
要那两兄弟斗起来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她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渗透朝廷的事情也不能停下,百姓那里也需要造势,最好给她安个“天命之女”的名头,届时她上位会更加顺利。
祥瑞这种东西还是很能唬人的,名声也是登上帝位的一大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