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处属于公职单位,假期要配合法定节假日的安排。
卫许霁盼星星盼月亮等到春节假期结束,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将周郁从被窝里拖出来去做公证。
流程走得很顺利,卫许霁提前咨询过律师,所需材料一应俱全,期间没发生任何纰漏。
卫许霁娴熟又恍惚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握住签字笔的手倏尔收紧,手背绷出青筋,不自觉颤抖,然后看看周郁。
周郁自从除夕那晚对她说过求婚一样的话语后,整个人便懈怠下来。
这份懈怠是相较于心急如焚的卫许霁,是相较于寝食难安的卫许霁。
周郁好像永远那么游刃有余,哪怕这件在卫许霁看来关乎未来的天大的事,也没能扰乱周郁步调分毫。
雾霭晨光花弄影,周郁靠窗坐着,春光将她拉入静谧的画卷。勃艮第红的毛衣遮住她细长的脖颈,就在十个小时前,卫许霁将头埋在那里,汲取般热切地吻她。
周郁左耳佩戴着耳饰,细碎的银质流苏轻触她流畅的下颌,浮光闪烁,恍若流淌的星河。
眉眼间是一派自信从容的模样,只是在落笔时顿一顿,感知到卫许霁的视线,偏头望过来,茶眸中镌刻着柔软的笑意。
卫许霁也跟着笑。
一切办完,卫许霁踩着早春的冷风,牵起周郁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她们开车来的,没有司机,周郁却带她坐到后座。
是邀请。
卫许霁很懂这些。
果然,关上车门,带着卫许霁温度的掌心就托住她的腮,釉白的指腹用力按在她的唇瓣。
刚才表现的云淡风轻、晏然自若的周郁说:“签字时,差点要忘记我的名字怎么写。”
哦,原来周郁也和她一样紧张。
卫许霁愉悦地扶着周郁的指尖吻了吻。
……
吃过午饭,远在六个时区外的卫京玉打来电话。
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大概是刚醒,有孱弱的水流声,“我看到邮件了,你说你今天结婚,什么意思?和谁结?国内都那么开放了?还是你移情别恋?”
她嘴里含着牙膏泡沫,睡眼惺忪的打哈欠,不忘嘴欠,“我就和她说年轻人善变,血管里躁动的恋爱因子才不管对方是谁,对着棵歪歪扭扭的苹果树也能‘永远’‘一辈子’张口就来,那些山盟海誓地久天长谁信谁是傻子。”
吐出泡沫,卫京玉嘲讽地讥笑:“还以为她能中奖呢,没想到你身上也流淌着我们家薄情寡义的基因。”
“真是不敢置信。”卫京玉以这句做结尾。
然后没等到卫许霁回复。
因为卫许霁一听到长难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熊孩子。
刷完牙,卫京玉坐到餐桌边准备就餐,收到周郁发来的消息。
周郁:【你怎么又骂她?】
卫京玉喝着牛奶回复:【有吗?她说她结婚了,我只是作为她的挚爱手足关怀一下她的婚姻大事】
想起生气也只会板着脸不说话的卫许霁,卫京玉忽然笑起来。
有妹妹能忍住不逗,那还是正常人吗?
反正她忍不住。
只可惜便宜妹妹太沉默寡言,要是活泼一点,好动一点,话多一点,聪明一点,那就更好了。
算了算了,人无完人。
卫京玉颇为可惜的想,像她这样完美无缺的女人,注定要留有一丝遗憾。
林应端着自己的那份早餐出来,坐到卫京玉的对面,提醒她注意别摔了牛奶杯。
卫京玉不在意地撇过头,余光看一眼自己的牛奶,打字:【你好护犊子啊。不过她不是我妹吗?我们俩不是先认识吗?你怎么和裴小狗一样重色轻友啊我说,真是近狗者狗】
被漠视的林应郁闷的咬着吐司边。
卫京玉乐得清净,喜滋滋敲字:【结婚是怎么回事,她都没到法定年龄,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恶作剧吗?】
都会玩游戏了,进步。
卫京玉莫名有种“卫家有女初长成”的伤感与感动,暗戳戳决定卫许霁的毕业礼物再加一套房。
“牛奶要洒了。”林应再次提醒。
卫京玉再喝一口牛奶,把杯子放下,略过林应,起身去客厅。
林应跟过去,半弯着腰,小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你在和朋友聊天吗?”
卫京玉蹙眉不语。
林应干巴巴解释:“不好意思卫总,我只是担心会耽误今日的工作。”
卫京玉直言不讳:“你们女同性恋总是吃这些没有意义的醋吗?”
她们是上下级,又不是恋人。哪怕算上朋友的私交,林应此举仍有些越界。
卫京玉很不喜欢。
林应定定看卫京玉一会,转过身,“知道了。”
回餐桌前坐下,继续吃早餐。
卫京玉掖掖笑,用正常的音量,按着语音条给周郁发:【没事,受了情伤可以来意大利,姐姐比小家伙漂亮多了,温柔多金还会哄人,勉强能让你解解相思之苦】
周郁:【……】
林应:……
卫京玉的嘴是真气人。
周郁:【截图发裴晏初了】
林应收拾着包离开了,门被摔得震天响。
卫京玉快要笑死了,这几个小孩真是如出一辙的好逗。
等林应走远,卫京玉起身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那不勒斯湾的海风卷着积雨云移过来,缠绵的冬雨噼里啪啦砸下,风雨中橄榄树姿态摇曳。
林应没走远,甚至说没走,就蹲在房门口。
保镖见怪不怪,给林应搬去一把椅子。
蠢货,下雨都不知道回家。
卫京玉松开窗帘,漫不经心地回复周郁:【连告状属性都那么像】
卫许霁凑过来看战况,看清聊天内容,眼睛里迅速蓄起雾气。
伸手把周郁的手机抢走,放到一边,不许她再和卫京玉聊天。
卫许霁腰一沉,坐到周郁腿上,环住周郁肩膀,小声控诉:“你在做别人的狗吗?”
周郁:???
周郁:!!!
周郁:……
哈哈。
重点抓的这么棒,怪不得每次的语文得分都那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