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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叶宵给小妹盛了碗汤。

“每年都会举办这样的活动,只不过往年都要到年后了,今年不知怎么的提前了。”

叶宵温和的笑了笑。

科举士子,为儒家一脉,祭孔是常有的活动。

孔子才识博大,几乎所有考生心中,都将其奉其为神明。

“往年都是在科举开考前三天,礼部会组织一场盛大的孔庙祭拜。祭孔仪式有三十余条之多。对礼部来说,是祈求孔圣人保佑科考顺利,天下英才尽归朝廷。对考生来说,是希望孔圣人在天之灵,给他们带来好运气。”叶宵为小妹解释道。

“明日会很热闹,所有书院都会给学子放一日假,让他们来参加,除此之外,还有舞队和礼器的表演。”

桑知很有兴趣:“听起来很有趣,明日我也要去。”

“好。”叶宵宠溺的笑了笑。

......

隔日清晨,桑知早早的便去敲兄长的门。

“大哥,咱们出发吗?”

叶宵合上书卷,无奈道:“现在太早了,这活动会一直持续到天黑的,上午都是枯燥的仪式,等不到下午你便会疲累了。”

“好吧,”桑知撇了撇嘴,在叶宵旁坐下。

叶宵温和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妹妹自从回家后,一直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样,现在才露出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灵动。

“上午都是读祭文,行祭礼,主要是释奠礼,有奠帛礼、初献礼、亚献礼、终献礼等等,等到下午,才会有一些有意思的活动。”

“下午会干什么呀?”桑知对京城的风土民俗很好奇。

“主要有射礼,学子们聚在一起,射礼举行之前还会有箭阵的操演,表演的多位武生,技艺之高,震惊四座,很有观赏性。”

“学子们比赛射箭,看谁射的准吗?”

桑知虽去过许多地方,但不曾参加过文人学子的聚会,因此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

尤其是她和师傅主要在民间的底层行走,替贫苦之人消解执念。

这些百姓会射猎,都是为了打猎谋生,从不曾有聚在一起,举行以射猎为乐的活动。

“是也不是。”

叶宵细细说明:“射猎定然是要计分,分高下,但谁射的准,并不是分高下的唯一标准。”

“射箭时,看的是射箭之人的动作。

不论前进还是后退,左旋还是右转,动作一定要符合规矩。若一个人心气平和、沉着冷静,那么从外表来说,他便会身体挺直,弓箭拿得紧,眼睛瞄得准,这才可以指望射中。故而,从一个人的外部射箭动作可以看出他的内在德行。”

桑知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射礼有这么多门道。

“还有射箭后,看的是君子气度。

若发现没有射中目标,不能产生妒忌怨恨的情绪,不应埋怨胜过自己的人,而应回头来检查一下自己,这能看出君子的度量。”

桑知托腮思考片刻后说道:“这般看来,这射礼考校背后的学问真复杂,听得便让人头大。”

叶宵微微一笑,又补充道:“还有呢,射猎时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个人的风度。

你射猎时不能客客气气的谦让,事后不能由胜者使不胜者饮罚酒,君子以不胜为耻,所以要争,不争就是没有君子风度。”

桑知听了半天,顿时对这射礼的兴趣失了一大半。

“要我看,这太多条条框框,恨不得将人都框起来,反倒失了射猎本身的乐趣,不如痛痛快快的比一场。”

她想到曾经去过的一些贫苦的村庄。

那些村民若是能猎到一两只野兔,便会为能开荤腥开心的不得了。

要她说,琢磨出这些门道的人......就是吃太饱了。

“除了这活动,便没别的了吗?”桑知兴致缺缺的问道。

“也有,并不是所有学子都擅长射箭的,也会在其他地方举办辩论或是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研讨诗歌。”

“估计今年参加射礼的人会很少,”叶宵说道,“上午主持三献礼的主祭人和正献官、亚献官等人,很可能会是今年科考批卷人。”

“学子们文采再斐然,千人千面,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评价,不同的主考官也会给出不同的分数,主考官的观念或文风偏好,许多学子都费尽办法去了解。”

“而这些考官在上午祭奠完并不会离开,会被学子邀请留下一起参加下午的活动,学子们若能有幸跟其交流,一定受益匪浅。”

桑知听了两句,觉得还不如射礼有意思,便将下午的重心放在找到许成均身上。

等到用完午膳,桑知推着兄长便往明伦堂去。

明伦堂外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院内四角挂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旗,中央摆放着弓、箭、筭筹等器具,已经有许多学子排成列,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桑知四处张望,寻找着许成均的身影。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桑知眼睛一亮,拉着兄长朝着那群人靠近。

“许兄莫要挂怀,不过是一次小小射礼,输了便输了,不妨事的,毕竟你学业这段时间精进这么多,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了,射艺不通也在情理之中。”

“许兄你学问这么好,他肯定嫉妒死你了,才故意在射礼上压你一头的。”

“是啊,没事的许兄,就算他射艺赢了你又能如何,春闱考的是学问,又不是蛮力。”

“到时你高中,某些只有蛮力的人落了榜,怕是只有在家里偷偷哭的份。”

被围在正中央的一位拿着弓箭的黑衣少年,被众人挤兑的气红了脸。

“不用哭的,他还可以射箭发泄情绪啊......”

“哈哈哈......”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另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

等到众人将黑衣少年嘲笑了个体无完肤,他才慢悠悠开口。

“都说熟能生巧,韩公子射艺这么好,原来肯定是在家中常常练习射艺吧。”

许成均扫过黑衣男子打着补丁的衣衫。

“还练习射艺,射艺可是大户人家才能学的,”人群中不知谁嗤笑一声,“韩铎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经常去城外打猎才能糊口,听说他还拖欠了书院的束修呢。”

“是吗?我说他身上怎么一股穷酸味。”

“不好意思韩公子,我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唐突你了。”

许成均故作好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