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彦凑到叶成茂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一遍抬头阴恻恻的看了一眼桑知。
随后他走到桑知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许令雪那贱人,什么都说了,你都知道了吧。”
桑知挑眉看他。
叶清彦加重语气又道:“叶宵最后的功德,在我身上,你若是不想看一辈子看他瘫在轮椅上,就去跟张大人说,让他快些将我放了。”
“否则......”叶清彦冷笑。
“叶宵就一辈子做个对着别人摇尾乞怜的瘫子吧!”
桑知抬头,一双眸子清亮无瑕。
叶清彦离得近,近到能从桑知的眸底看到自己的身影。
浑浊肮脏。
叶清彦不着痕迹的错开眼。
桑知转头看向轮椅上的兄长。
“这几日你的腿感觉怎样了?”
叶宵不解,不知小妹为何突然问自己这个,仍点点头,笑着道:“针灸过后,能感觉脉络通畅许多,再配上大夫教授的锻炼之法,恢复的效果很不错。”
叶宵说着,迫不及待的想跟桑知展示。
他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隐隐青筋浮现。
叶宵试着用力站起。
叶铮和美事想伸手去搀扶,被叶宵拒绝了。
片刻,原本盖在他腿上的锦被滑落。
叶宵的双脚稳稳落地。
叶清彦和叶成茂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梅氏激动的握紧了叶宵的手臂,眼角有泪珠浮现。
叶宵活动了一下双腿,朝着桑知走走了两步,步伐虽还有些不稳,但已足够震惊众人。
“你……你怎么做到的?”叶清彦喃喃自语。
桑知微微一笑,“大哥一直在努力复健,并未像你们所想那般寄希望于他人。”
叶宵这两步走的吃力,摇摇晃晃一阵终于站定。
他神色清冷地看向叶清彦,“我的事无需你来操心。”
叶清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绝不......绝不可能!?”
叶宵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凭什么如此笃定,难不成我的腿疾是你造成的?”
叶成茂见状,也觉形势不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叶清彦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叶宵兄妹俩,而桑知只是平静地扶着叶宵重新坐回轮椅。
巨大的嫉妒和愤怒冲上叶清彦大脑。
他跻身走到桑知面前。
叶铮连忙走上前,宽厚的肩膀隔绝开二人。
“既然分家事宜已经定下,那你们便尽快收拾好,择日便搬出去吧,待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彼此尴尬。”叶铮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成茂道。
桑知双手抱胸,说出的话丝毫不给他们留情面。
“我父亲说的文雅,我来翻译一下,你们若是三日之内不走,我便让人收拾了你们的东西扔出去。”
桑知不怕叶清彦在背后使坏。
他今日破釜沉舟的将他的底细挑明,只能说明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官府对他的责罚,想必不是简单的杖刑。
不然叶清彦不会如此口不择言。、
“我猜猜......”
桑知双手抱胸,指尖轻敲胳膊。
“大气律法不算严苛,你的罪责不至死罪......张大人判了你什么,流放吗?”
叶清彦咬紧牙关,脸颊两侧微微鼓动。
桑知面无表情的看他。
“那荷包里的东西你就留着吧,流放的路上也有个念想,你可以时时刻刻拿出来看看,我兄长比你强,究竟是靠那些东西......还是靠他自己。”
叶清彦颓然的塌下肩膀。
这时,外面小厮扯着桑知喊道。
“清彦公子,外面有两个官府的衙役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出去。”
叶成茂闻言,拧紧了眉心。
他现在顾不上收拾这个小丫头。
清彦毕竟是他现在依然承认的儿子,能力心计都不俗,周姨娘虽也为他诞下一子,但其子年龄尚小,看不出什么。
叶成茂不敢赌。
他厌恶的剜了桑知一眼,随叶清彦一道往通正司去。
叶铮和梅氏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绷。
叶成茂最后那一眼,实在让梅氏心惊胆颤。
今日女儿风头太盛,只怕二房心中记恨,对她下手。
“知儿,那二房一家诡计多端,你得小心他反扑,设计于你。”
梅氏忧心忡忡的拍了拍女儿的手。
桑知笑着点了点头。
桑知安抚梅氏道:“母亲不必担心,他们现在已然是自顾不暇,无力再加害于我,况且......想害我。
桑知眉眼弯弯。
“他们的本事还不够。”
经过周姨娘这么一闹,桑知将分家之事敲定下来,心中顿时宽泛许多。
以后都不必再担心母亲被二房欺辱了。
“届时,只怕秦氏会借病拖延,母亲不必手软,直接命下人将他们的东西扔出去即可,不管如何,他们也一定会借分家的名头败坏咱们的名声,你不必理会他们,只管打出去就行。”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咱们一家人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最重要。”
桑知不放心的叮嘱道。
“娘哪有你说的那么想不开,经过你父兄这一出事,我早就想明白了,不过是被人议论几句,只要你们啊一个个平安健康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想到今后女儿能常伴身旁,儿子也能如正常人一般直立行走,丈夫......梅氏对他更没有什么要求。
在兵部又如何?在礼部又如何?
是个侯爷又怎样?是个平头百姓又怎样?
梅氏本就不在乎。
女儿说的对。
把日子过舒心了才最要紧。
桑知看着母亲眉宇间的洒脱,也放下心。
突然,桑知一拍脑瓜。
坏了。
被这几件事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还说要去寻找师父留下来的典籍呢。
得将能装下魂魄的容器赶快做出来,趁着禅境寺尚未警觉,将他们一锅端掉!
如此方对得起那些不明怨气的亡魂!
也免得南疆的奸计得逞。
“母亲,我回来时背着的那个大箱子呢,放在何处了。”桑知略有些焦急的问道。
那箱子本来装着陶陶的尸骨,后将她的尸骨遣人送回她的家乡后,这箱子也没闲置下来。
桑知将师父留给她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放在里面了。
只不过太久不用,桑知一时想不起箱子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