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初才接了长公主的来信,让他在江南躲些时日,不要回京城,并未写明缘由。
这些年长公主图谋甚大,他多少知道一些,不免忧心于她在京中处境。
这几日他让手下小厮在暗中查探来喜公公私底下有何爱好去处。
才知他每日里除了在府衙便是去到一处大宅院里,那宅院里住着的一名女子与宋家来往甚密。
他沿着此处查到那宅院里住的竟是先前曾在京中被吕公公养过一段时日的宋婉茹。
先前他也曾听闻长公主提及吕公公对这宋婉茹颇为上心,为了避开京中风头,偷偷将她送到江南去。
长公主也曾让手下之人寻她,想要借此让吕公公为自己所用,苦于寻不到她的踪迹,只得作罢。
现下温知初得了这消息,岂有不用的道理。
遂去联络起这些年在江南暗中培养的势力,以备来日筹谋。
.........
二皇子朱载坤近日忙于在宫中侍疾,一时顾不得冯青瑶。
冯青瑶正是害喜的时候,每日里难受的紧,身边无人陪伴,不免失落。
裴文君得知她的消息,当下来太子府中探望她。
小姐妹二人凑在一处,冯青瑶带着她坐于园中亭子里赏景。
园子里的花草才经过一夜大雨的冲洗,残花旧叶尽数被打落枝头,落进泥里。
冯青瑶看见此情此景不免有些伤春悲秋,她哀叹一声,悄悄抹起眼泪来。
裴文君才放下手中茶盏,就见对面的小妇人眼圈微红,皱着鼻头抽嗒嗒的模样。
她轻笑出声,“你这般模样,若是让太子殿下回来看到,还以为是我将你欺负哭了。”
冯青瑶用帕子轻轻拭着眼角,不免有些娇羞道:“你惯会拿我取笑,也不知怎的,自从有了身孕,性子竟是软了许多,时不时就要哭上一场。”
裴文君拨弄着手中碗盖,笑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爱哭,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你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届时可如何是好。”
听她这般说,冯青瑶想起一事来,叹息道:“那日我父亲还曾与我提及,让我给太子再添个通房的事。”
裴文君瞧着她有些微微凸起来的肚子,暗自慨叹女子不易,有着身孕还要思虑着为夫君往床上送人的事,难免如鲠在喉。
思虑几息,才问她:“你是如何想的?”
冯青瑶将手中帕子揉作一团,\"我未曾想过此事,便是太子也未曾提过。只是父亲说,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身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既然如此,何不经了我的手为他送上,寻个身家清白干净的,日后也好打理些。\"
裴文君暗赞冯阁老好筹谋,这般思虑也是在理,只是未曾考虑过冯青瑶的想法。
听得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现下我怀着身子,不能侍寝,难保不会有那有心之人暗中爬床,还不如由着我安排下个好拿捏的,将来也不会因此与太子生了嫌隙才好。”
冯青瑶说完眼圈里又沁出泪意。
裴文君见她又要哭上一场,当下讨饶:“求你可别哭了,再哭一会眼圈该肿了。”
她话音才落,一旁的小丫鬟通传说太子殿下已回府。
裴文君松下一口气,对着冯青瑶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回来了,我便不打扰你夫妻二人团聚,先行回府,你若是得空去到王府找我便是。”
冯青瑶擦干泪痕,对着她点头,起身送她。
.........
回府的马车上裴文君眉头紧锁,从出了太子府就不曾舒展过。
裴文君思绪纷杂,她适才不过是将冯青瑶现下的处境套到了自身。
若是哪一日她有了身孕,是不是也要为李正泽寻个通房或是纳个侧妃。
如此,她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
思及那日在床榻之上,她曾问起他可曾想要一个孩子,而后李正泽那番奋力耕耘的模样,显然是极为想要的。
只是她的身子小时落水后便留下了病根,这些年不曾治好,现下虽喝着汤药调理,能否根治也未可知。若是当真不能孕育......
她叹出一口气来,眉头皱的更紧。
芸儿见状关切道:“王妃,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裴文君回过神来,正待开口,马车徐徐停下。
前头马夫回禀:“启禀王妃,前头有人拦路。”
就听得马车窗外响起一道男声:“在下公子川,有事想告知平阳王妃。”
芸儿去看裴文君的神色,等着她的示下。
裴文君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淡淡开口:“何事?”
芸儿掀起马车窗帘去瞧,只见公子川一身青衣长衫,长着与自家王爷一般无二的样貌,手中端着个木匣子,显然是要交给裴文君的。
见裴文君点头,芸儿才伸手接过,而后将帘子落下。
马车继续缓缓行进,公子川仍旧立在原地瞧着那处。
裴文君将那匣子打开去瞧,见匣子上放置着一个纸笺,上书:长公主与张仙人。
一旁还有个白瓷瓶,她打开去看,白瓷瓶里放着朱砂。
她稍一思虑有了猜测,当下将那两样物件搁置回木匣,让马夫快些赶马车回府。
一入平阳王府,裴文君直奔书房。
李正泽正在书房处置军务,见她手中捧着个匣子匆匆而来。
“你来看看这个。”裴文君说着将手中匣子打开给他看,而后又将心中猜测说与他听。
李正泽神色凝重起来:“你是说,长公主与张仙人有勾结,要用朱砂暗中谋事?”
“只是猜测,详情还是需得你去宫中打探一番,吕公公是日日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若有异样,他定然能有所察觉。”
“那我即刻入宫。你等我消息。”他拿起那个瓷瓶正要走又问道:“是何人给了你这个。”
“是适才回府的路上公子川拦了马车交予我的。”
裴文君说完瞧见李正泽神色微变问他:“可有什么不对?”
却见他转瞬恢复了神色,道:“以防万一,我先去宫中查探一番。”
见他离开,裴文君怅然若失的落座于圆椅里,手却不小心打在匣子上,木匣应声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裴文君回神看去,却见那匣子底下还有一层暗格,暗格内露出个荷包的一角。
她瞧着那荷包只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