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鹿问夏敲了敲门,走进会议室。
一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您好,找我有事吗?”
会议室里坐了两个中年男人。
穿蓝色衬衣的男人面带微笑朝她说,“坐。”
鹿问夏走到俩人对面的位置,坦然地坐下。
另一位穿白色衬衣的男人满脸严肃地问,“鹿副总,根据集团的相关规定,我司员工在收到贿赂后,应该如何处置?”
鹿问夏很快作出回答,“上交财务部。”
“那请问鹿副总有没有按照相关规定做呢?”白衬衣男子接着问。
鹿问夏轻笑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明白您这话的意思。”
“那我问得再具体点,”白衬衣男子双手交扣放在会议桌上,“请问鹿副总在收到贿赂后有没有及时地上交公司财务部?”
鹿问夏直视对方的眼睛,神色淡定地说,“我没有收到贿赂。”
“我想我有必要再次跟鹿副总确认一下,”白衬衣男人抬手托了托眼镜框,像一名猎人紧咬着猎物不放,“你在收到贿赂后,有没有及时地上交公司财务部。”
鹿问夏还是那套说辞,“我没有收到贿赂。”
即使对方重复问一百遍上千遍,她依然不会改变。
“那就麻烦鹿副总了,请你详细地说明一下,上周五你在哪里?”
“遇到过什么人?又与之发生了什么接触?有过什么事?”
鹿问夏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可笑极了,“你们这是在干嘛?”
她呛了对方一句,“审犯人吗?”
白衬衣男子试图解释,“我们这不是审犯人,”
他话说到一半,自个也说不下去。
坐在他身侧的蓝衬衣男人立时帮他圆场,“没有,鹿副总,你别误会。”
他笑笑说,“这只是个例行询问。”
“听说你最近在搞一个分包商评估体系,请问这个体系它有什么作用啊?”
鹿问夏态度也随之放缓下来。
她实事求是的解释,“促进分包商良性竞争,提高项目管理水平,降低成本。”
蓝衬衣男人虽然外表看上去比白衬衣男人年轻。
但手段却比他灵活多。
他循循诱导,“那有没有分包商担心被踢出这个体系,向你行贿呢?”
鹿问夏没心思跟他俩玩这兜圈子的游戏。
态度强硬地说,“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要是没有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我还有工作要忙。”话毕,她从座位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
会议室外,公共办公区域。
同事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搞那套就是为了跟人家收钱?”
“我是真没想到,她平时不像是这种人啊!”
“那谁知道呢!”
鹿问夏经过时瞥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那间会议室里,又进去了财务的负责人。
“她收没收贿赂,我可不知道,反正没交到我这里,”女人轻蔑般地笑了一声,“现在的小姑娘,心都特别野。”
……
鹿问夏收贿赂的事情在鼎盛传的沸沸扬扬。
她连去茶水间倒杯咖啡都能听见别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四。
“事情还没有结果,你们就在这瞎嚷嚷,合适吗?”盛依荞双手抱着胳膊。
当众替表姐鸣不平。
“依荞,无风不起浪,你想想,为啥没人说你收贿赂?”
“对啊,怎么不说你、不说我,就说她呢?”
“就因为别人说就能下结论啊?那证据要来干嘛呢?”盛依荞据理力争,“嘴长在别人身上,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是哦,那就是有人想害她了,”
同事话音刚落,盛依荞还以为把对方的偏见掰扯过来了。
谁知道,两秒后……
“可她是谁啊?”
对方语气调侃,“总有刁民想害朕。”
“有一天你们被人冤枉的时候,希望你们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盛依荞一张嘴说不过她们好几张嘴。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事又跟你没关系。”
她毕竟是盛总的千金,同事们也不敢太落她的面子。
况且大家聊聊天而已,没必要搞到谁下不来台。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当事人。
都当没事发生似的。
一一从她身边走过,连个招呼也没打。
鹿问夏低眉嘴角微勾,压根不当回事。
盛依荞连忙走到她的跟前,安慰道,“表姐,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鹿问夏赶紧对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哦哦哦~我一时情急,忘了。”
表姐的身份要是公开了,这谣言就不攻自破。
堂堂鹿家千金小姐,谁稀罕它那二十万贿赂款。
“我看她们那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鹿问夏走到咖啡机前,侧身问她,“你不相信她们说的话?”
“姐,我没有蠢到用耳朵去看人吧!”
暂且不论鹿问夏是她亲表姐。
即使是陌生人,她也不会笨到丧失自己的判断。
鹿问夏满意地笑了笑:表妹长大了。
盛依荞摸了摸她的肩膀,“我今晚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她要努力填补表姐被乱箭中伤的小心灵。
“依荞,我没事,”鹿问夏转念想到燕斯京这周六生日的事,“既然你眼光这么好,吃完饭陪我去挑礼物吧?”
盛依荞瞬间嗅到八卦的气息,拔高了声调,“礼物?”
她瞧四周无人,低声问道,“姐姐姐,你要给谁挑礼物啊?”
鹿问夏拿起盛满咖啡的杯子。
轻轻戳了戳她的脑壳,“八卦~姐干活去了。”
盛依荞噘起樱桃小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姐绝对有事瞒她。
眸子露出狡黠这色:今晚要好好审审。
……
鹿问夏端着咖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审计部那两个人站在门前。
待她进去后,俩人跟着进去,并带上了门。
鹿问夏坐回自己的座位。
俩人坐到她的对面。
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鹿副总,非常忙啊。”
“是啊,我很忙,”鹿问夏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刚冲好的咖啡,“所以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她瞅着这俩玩意一副死心不息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他们的KpI。
“好的,鹿副总。”白衬衣男人旧事重提,“还是关于贿赂的事,我们需要更多细节。”
“我刚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鹿问夏放下咖啡杯,背靠在椅子上。
真的很不想搭理他。
“麻烦鹿副总,请你详细地跟我们讲讲,你上周五到底见到过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接触?”
鹿问夏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这玩意是个复读机吗?
翻来覆去地问,真他.妈不腻。
连个新鲜劲儿都翻不出来。
她抿了抿唇,“上周五我去了永林河工地,因为有一笔贷款延迟下放的原因,这次结算要延期,分包商都很担心,在那问了我半天,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就是延期结算,之后就回来了。”
“那些分包商给了你多少钱?”
“没有。”
“二十万吗?”
“我已经说过了。”鹿问夏耐心告馨。
但白衬衣男人依旧喋喋不休,“鹿副总,二十万已经构成贿赂罪,如果你退款及时,集团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鹿问夏双眸瞪他:来日她上位了,绝对把这玩意干掉!
真他.妈太啰嗦,颠来倒去都是那几句话,毫无技术含量。
“谈话可以结束了吗?”
“我要工作了。”
“那好,鹿副总,不打扰你了。”蓝衬衣男人笑着将笔帽盖上。
鹿问夏知道这一切并未真正结束。
果然,没安静多久,隔壁办公室的裴岭就来敲响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