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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大叫了一声来得正好。

此猪是头小母猪,白中带着黑花,二百多斤养得刚刚好,而且眉清目秀的。

真的不是江河憋得看猪都眉清目秀。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以人的审美,家养的猪中,有一些真的长在了人类的审美上,真的有一种眉清目秀的感觉。

冷知识:猪,个个都是大眼睛双眼皮的哟!

而且,这种长得好看的猪,肉都好吃。

没想到吧,猪肉都特么的是颜控。

刘二被江河夸得得意,手上的绳子松了,这头家猪撒腿就跑。

春雨哈哈一笑,几个箭步冲了上去,抡起大斧就要砍。

江河大急,这可是家猪,怎么可这么残忍的对它。

必须要用刀子杀,猪血可不能浪费了啊。

春雨把大斧往身后一甩,然后扑了上去,抱着猪腰,嘿地一声,二百斤的小母猪就被她拦腰抱了起来。

“嗷,嗷,嗷!”

母猪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叫声,被春雨抱进了院子里。

一帮人赶紧上前,把猪的四蹄绑了。

江大山赶紧张罗拿个案子过来,把猪放好。

那些分了钱的老娘们儿们,小声地曲曲着老江家现在牛逼啦,还没到年根底下就开始杀年猪啦。

张金山不是个东西,生产队养的那几头猪,一个个戗毛戗刺的还没有野猪肥。

还有人说,入秋的时候说是死了一头猪被埋了,八成是被张金山,会计他们偷摸宰了吃啦。

一帮老娘们曲曲着,然后很自觉地走了。

杀年猪,吃猪肉是有讲究的,谁家趁点啥呀(富裕的意思),杀头猪总不能请全村吃吧。

所以,留下帮忙的,都是跟自家关系亲近的十几号人。

大兴安岭这地方,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外来人口。

城镇职工还好些,大部分都是从黑省林区那边,成建制地挪过来的。

农村几乎都是外来讨生活的各地农民,才繁衍了两代人,还没有那么多的亲戚里道。

在山区这种苦寒恶劣的环境下,大家集体劳作,抱团儿生存,关系处得好了,真的比亲戚还要亲,有事儿是真上啊。

这里,重点点名江河的亲大爷一家,实在亲戚,还当中邻居的一根手指头。

几个上山干不动活的老头子留下了。

扛不动木头,还杀不了猪吗。

把猪按住了,大铜盆儿也拎了出来,大锅里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

江河本来要上手杀猪来着,结果五保户老宋头子一把将他推开。

“杀家猪跟野猪不是一回事儿,一边呆着去,等着吃就行了。”

老头子嘴里横咬着磨得雪亮的侵刀,手指头在猪脖子下边比量几下,再按上几下,然后呼喝了一声,噗次一刀,深深地捅进了猪脖子里。

猪嗷嗷地叫着,拼命地挣扎着。

刀子一拔,鲜血像小溪一样库库地往外淌。

江河大叫了一声好,这一刀,直入胸膛,扎断了心脏动静两脉,血流得干净猪肉才香。

另一个老头子用铜盆接着,接了半盆猪血。

这头猪的叫声渐渐衰弱,也不挣扎了,直到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老头子拿着柳树条子,在热乎的猪血里顺时针地搅,把血筋都搅出来,要不然的话,这猪血就凝了,再一次灌血肠也不好吃。

血筋也不能浪费,扔到大锅里煮熟了,蘸着蒜酱,筋道儿的特好吃。

那边热水浇在猪身上,然后用刮板子卡卡刮猪毛。

这边猪血里的血筋搅净了,放到葱姜蒜沫花椒面生豆油,等那边猪开了膛,再摘点板油切碎乎了放里头增香。

农村男人,对杀猪格外热爱,别看这些老基巴灯上山干不了活,下地种不了地,但是杀猪的时候,手脚那叫一个利索,分割下来的几十斤猪肉,单手拎起来就扔出去。

一帮人配合格外默契,一头猪不到半拉小时就分割得差不多了,大块的骨头,大块的五花肉已经下锅开烀了。

猪下水收拾起来就有点费劲了,特别是倒肠子这个活,谁都不乐意干。

一帮老娘们儿给收拾了出来。

灌血肠是用小肠,灌出来的血肠均匀顺溜。

大肠也能灌,但是灌出来的血肠那老粗,感觉像特么憋了半个月的宿便一样,视觉这一关就让人难受。

再一个,大肠用来灌血肠白瞎了,溜肥肠才是正道啊。

大骨头五花肉还有大肥膘子,心肝肠肚啥的,全都放到一个大锅里烀着。

除了葱姜花椒大料和干辣椒之外,也没啥别的调料了。

你想想就知道,这些玩意儿都放一块炖,哪怕是家养的猪,那炖出来得是个什么味儿啊。

腥骚味,脏器味压都压不住,不熟悉的人闻一下子就得吐。

但是蒸汽升腾之间,渐渐地这股子异味少了,肉香味就出来了。

撇去浮沫子之后,切好洗好攥好的酸菜下锅,灌好的血肠也盘好放到锅里,这还没完,还得用大号的马蹄针扎上一些眼放气儿,要不然就煮爆了。

随着酸菜的酸香味儿一起来,嘿,立刻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才是最典型的东北杀猪菜,外地人保证你吃不惯,不过放到现在,吃的都是改良过的,少了那股子异味儿,变得醇正起来,但是本地人吃的话,总感觉少了点味儿。

这就是所谓的不正宗了。

小火慢炖整个下午,然后大骨头酸菜盛出来,血肠掐着一头,用快刀切成指宽的厚片放到酸菜汤里,蘸着蒜酱吃。

这就是东北名菜,酸菜血肠。

对于东北人来说,酸菜血肠这道菜,绝对能排到第四位。

排第一的,当然是你妈做出来的,水了巴叉的炖菜啊。

第二位,当然是蘸酱菜啊。

第三位,自家腌的咸菜。

至于第四位,才是酸菜血肠、锅包肉、溜肉段、尖椒干豆腐等轮番竞争,压力都蛮大的。

满满登登一大桌子菜,吃的最快的,还真不是酸菜血肠啥的,而是蒜泥白肉。

在大锅里,大块炖煮出来的肥膘子肉,五花肉,切成筷子厚的大片装到盘子里,盘底都渗出一下子荤油。

这玩意儿放后世,看着就腻。

但是放到1980年,它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油水,油水,说破了天去,也是油水。

夹一筷子肥膘肉,当真是晶白如玉,筷子微微一抖,晶莹的油珠滴落。

蒜泥必须得是蒜缸子捣出来的,如同泥状的蒜泥,稍放点盐和水搅一搅,白肉裹上蒜泥,放到嘴里一嚼一抿。

我去,浓浓的油脂在口膛中爆开,腻的乎的油香味直冲脑门。

然后蒜泥的味道再接着爆起,将这股子冲脑门的油腻瞬间又压了下去。

嚼碎的肥膘子混和着蒜泥,几乎是出溜一下就滑进了嗓喉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令人愉悦的油香。

然后六十度散搂子再整上一口,滋哈一口酒气!

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