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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野落座的瞬间,就攥取了陈年年的视线。

身着绿衬衣的他手指很长,牢牢的扣住粗瓷碗,手背的青筋明显,衣袖被半卷到小臂的位置,起伏的线条力量感十足,腰上一条皮带将腰线往里侧收着,劲腰,宽肩,和靳川那种长期待在实验室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充斥着攻击性,只扫了他们一眼,就惊得陈年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出口,她瞧得出来对方不是寻常庄稼汉。

身份存疑,令她不敢造次。

在陈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她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恨不得缩到苏见山的胳肢窝去。

两人的动作实在是暧昧,顾知野轻轻挑眉。

“你朋友?!”

这问题有点难回答,总不能开门见山的告诉顾知野,这就是你当初想要娶回家照顾老母亲的那个苏年年吧?何况如果年年知道顾知野的身份,恐怕还有得闹,苏见山虽缺了一根筋,但理智告知他不能做对苏念念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试探着松开桎梏住陈年年的手。

“就一远房亲戚,那啥,你先吃着,俺送送她就回。”

苏见山不由分说的攥起对方的胳膊往外面拉。

陈年年狂吞口水:“大哥——!”

下一秒,她嘴再次被捂住。

这声‘哥’让顾知野的眼皮微颤了颤,他撂下筷子,看向脸蛋被晒得黑红黑红,连头发都被剪成狗啃了似的陈年年。

对方被苏见山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原来这就是向阳村的年年吗?!

顾知野突然没了胃口,他明白苏见山是在避嫌,但没有必要,自家小媳妇早就在新婚夜把所有事情交代得清楚明白,所以,这些过去的人和事不会在他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同样,苏家人不知道的是,那日他去向阳村,其实是去退婚的,他不想耽误苏家的女儿。

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他甚至早早写好了遗书,但瞧见苏念念的那一秒,他改变了想法,自私也好,虚伪也罢,所有的不稳定因素皆是来自苏念念。

在他顾知野的心中,她和旁人,总是不一样的。

……

“刚才那同志是谁啊?”

“俺部队领导。”

“哥,你出息啦?!你现在是在部队吗?俺听说宁城驻扎着西北军区的人,你啥时候来的啊……”陈年年没想到傻人有傻福,自家这蠢大哥竟还能有进部队的一天。

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在,陈家出事的时候就该用,她不至于这样一穷二白的,陈年年素来是个利己主义者,见状立马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哥哥的手,央求对方送自己去靳家。

虽说是假妹妹,但付出的感情却是真的。

陈年年算是苏见山从小背着长大的,哪怕她一走就没了消息,再次见到也觉得亲热,苏见山果断把国营饭店里的妹夫抛在了脑后,十分有责任感的把对方送到传说中的靳家去,其实,他还想看看,原来该娶苏念念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做派,当然,这点小心思他并没有说出来。

兄妹俩一前一后的走着。

靳家在宁县照样是有房产的,在靳川决意来这里的前两天,靳母就请人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三进两出的四合院,哪怕再来两家人都能住得下,靳川得了母亲的嘱咐,早早等在了大门口。

瞧见那抹身影,陈年年的心逐渐跳得快了些,她一路小跑过去,激动道:“靳川,你是在等我吗?”

她知道靳川不喜欢土气的人,还特意改了口音。

靳川穿着一件白大褂,搭配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才从实验室回来,他推了推眼镜,笑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画风一转,他直白的在其伤口上撒盐:“听说陈家被下放了?就剩你一个……”

被他那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陈年年莫名的有点恐惧,她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攥住了苏见山的手,“哪儿……哪儿能啊,我爸妈虽被下放,但我哥还在部队,他不放心我,特意送我过来瞧瞧,哥,这位就是靳川,我未婚夫……”

苏见山扬起下巴仔细打量着对方。

靳川笑了笑:“你哥?营长还是团长啊……”

“……”

苏见山微微挺起胸膛,“俺可是食堂舀饭的……”

在他看来,民以食为天,他这份工作就是顶顶重要的,爽朗的话刚说出口,人就被陈年年推开了,后者尴尬得脸都发红,她还以为苏见山在部队混出了个什么人样,原来就是一打饭的,说出来都丢人。

陈年年一改刚才的热络,眼珠子转了转:“行了,苏见山,你走吧,没你们老苏家照顾,我也过得好好的。”

苏见山瞪大了眼,轻哼道:“你以为俺愿意来?这男人就一般……”

陈年年气得吐血:“不懂你就不要乱说话!我不要你管!”

“俺不管,反正你也不是俺妹妹……”

苏见山对他们评头论足后就离开了,徒留在原地的陈年年尴尬的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失策了!她就不该把这傻子哥哥带过来,骨子里根本没变,还是只会给她添乱,就那两句话说出来,靳川对她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陈年年忐忑不安道:“靳川,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陈年年同志,你家的情况我妈早交代过,你先进来。”

陈年年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下去,随着他们进院,院里的宽阔奢华再次刷新了陈年年的认知,为了彰显自己的用处,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没停下,甚至在靳川去倒茶的时候,她还抽空把屋檐口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抬眸,就瞧见青年神色莫名的站在堂屋处,藏在镜片后的眼神有点怪。

陈年年缩了缩脖子,态度热络:“我瞧着地上有点灰尘,扫了干净。”

靳川把准备递给她的茶顺手放在桌上,笑了笑道:“凭我们两家的交情,你没必要拘谨,何况你现在的行为,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陈年年的嗓音里有着惊喜。

靳川喝了口水,笑容淡漠:“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