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强调说,槟城这边有人在背后帮钱日升。”赵括提问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慕容雪无奈地笑了,“暂时没有明确的对象。”
“感情,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赵括阴阳怪气起来,嘲讽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人显然是想治你于死地。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你好好想想,总归能想到点什么的。
“你真的想听吗?”
赵括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直了直上半身,“说来听听。”
”如你所言,我确实招惹了不少人。“慕容雪轻笑着说,”且不说远的,单是到槟城以来,就遇到不少人。但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人。“
赵括跟录口供的同事对视一眼,眼眸一亮。
“谁?”赵括问。
“罗勇。”慕容雪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我曾经接到过一个威胁电话,现在想来也是他的杰作。“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赵括质问说,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报警有用吗?”慕容雪挑衅地看着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事后我调查过了,对方早有准备,手机号码是不可追踪的。”
赵括思考了片刻,不以为然地说:“那你还真的太看得起这罗勇了。我们调查过了,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隶属于还未被逮捕归案的那个贩卖“迷魂药”的犯罪团伙。“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他真的只是一条小鱼,刘宝儿的案件就不会不了了之了。“
“你什么意思?”赵括厉声喝道,“你似乎在质疑我们的工作吗?”
慕容雪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刘宝儿的案件,明明各种证据都指向了罗勇,但最后却因为证据不足,让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和之前一样,她打心底认为光靠法律来匡扶正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些不满,慕容雪自然不会在这间审讯室里说出来。
“就差刘宝儿醒过来,亲口指认罗勇的罪行了。”慕容雪耐着性子解释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警局。直到现在,刘宝儿的家人既看不到病人恢复的希望,又看不到凶手被绳之以法的安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各种不合理性。”
赵括被慕容雪这话噎得无力反驳,只能瞪着她,发泄心里的不满。
旁边的民警就表现得更加人性化了,脸色带着不甘和惭愧,静静地听着。
发现自己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慕容雪娓娓道来,说出了自己这两天的思考。
“之前那个贩药团伙在槟城如此猖獗,祸害了多少人,却始终安然无恙。更可怕的是,直到现在,大家对这个团伙的具体情况还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就是罗勇,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何天泽。”
“根据我的猜测,何天泽也是凶多吉少,估计已经被灭口了。毕竟,如果不是罗勇跟何天泽的骚操作,山上的那个制毒窝点根本不会进入警方的视线。我甚至怀疑,何天泽是他们的配药师。因为山上的别墅被发现后,槟城类似的迷奸案件明显少了。”
她看着赵括,“现在,你们基本已经很少接到类似报案了吧?”
赵括没有答应,但脸上的表情说明慕容雪说中了。
这让他不禁想起刘华对慕容雪的称赞,说她是不可多得的刑侦人才,拥有超强的洞察力,记忆力,还有推测能力。
至此,他对慕容雪的讨厌更强了,更加希望她就是凶手,好让其他都看看,让他们知道,慕容雪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优秀。
见赵括迟迟没有接话,他的同事问出来心里的疑惑:“假设你说的都是事实,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慕容雪欣慰地笑了,“这说明罗勇的身份很特殊。假如何天泽真的被灭口了,始作俑者的罗勇却安然无恙,后面还逃脱了刘宝儿案件的指控。种种现象表明,他不可能只是个虾兵蟹将而已。”
对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真思考着。
赵括对同事的反应十分不满,认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收到了慕容雪的蛊惑,失去了智力的判断。
“好。假设钱日升背后的人真的存在。”他提高音量以引起另外两个的注意力,“他为了嫁祸于你,杀了钱日升,并自导自演了这一切。这种人,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可能存在吗?”
慕容雪歪头一笑,“艺术源于生活。现实生活中的事情,的确可能比电影里演的还要刺激。”
赵括哼笑一声,“所以说,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应该集中注意力去调查罗勇,而不是你喽?”
慕容雪点点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罗勇肯定跟此事脱不了关系,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说不定会大有收获的。”
“够了!”赵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别再瞎编胡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搞什么鬼?”
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慕容雪克制地看着他,想要寻找他说这番话的原因。
赵括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产生的预感再次出现了。
“什么躲在钱日升背后的神秘人,什么结伴同行的年轻驴友,还有刚才那堆长篇大论。”他地瞪着慕容雪,一字一顿地说,“这一切,都是谎言!”
意识到赵括是认真的,而不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慕容雪警觉起来。
她的视线转向边上的民警,看了一会,然后又转向赵括,“到底发生什么了?”
难得在慕容雪脸上看到茫然无措的样子,赵括眯起眼睛,审视着她。
“你说自己周末这两天都在山里?”他问。
慕容雪点点头。
“你骗人!”
慕容雪更加困惑了,不耐烦地说:“别卖关子了,快说。”
赵括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根据钱日升女儿的说法,这两天,你明明是跟她在一起的。”
慕容雪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有感动,有无奈。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她解释说。
“她可不是这样说的。”赵括毫不留情地反驳说,“她说自己可以用生命起誓,案发期间,你是和她在一起。”
“她想帮我。”
“还有一种可能。”赵括露出像蛇一样恶毒的眼神,“整件事情,是你们两个策划好了的。”
“你说什么?”慕容雪无法接受赵括以如此歹毒的想法看待钱璐,蹭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怒目而视。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赵括知道慕容雪触碰不到自己,心里更得意了。
他认为慕容雪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暴躁,是因为自己受重了,她心虚了。
慕容雪感觉疲惫不堪,重新坐下,一言不发。
“录假口供,妨碍警方办案,这些都是犯法的。”他乘胜追击说,“她干嘛要拿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你不会懂的。”慕容雪抬头,用悲鸣的眼神望着赵括,意味深长地笑着,“你这种眼里只有自己得失的人,永远也不会懂的。”
赵括被她的满是不屑的眼神,还有笑容彻底点燃了。
他想到镜子后面的刘华,于是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嘲讽说:“你尽管得意好了。再过几天,怕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慕容雪淡淡地笑着,“那就请你再接再厉。套用一句老话,警方办案是要讲证据的。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你想再多也是徒劳。”
赵括知道慕容雪暗指了刘宝儿的那件,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正在他准备发作之际,他同事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前,对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墙上的镜子。
通话时间没有超过一分钟,他全程都只用“好的”两个字回应对方。
挂断电话,他宣布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赵括知道这是上面的指示,不敢造次,气鼓鼓地离开了房间。
慕容雪转头看着墙上的镜子,意识到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了,感觉心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