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欲言又止,那指腹在她指尖摩擦的缓了:“怎么了?”
常宁仔细看洛商司面色,尤其是这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有些不确定的说:“你是不是不喜欢祁正右闹腾?”
洛商司指腹停顿,没说话了。
不过,他看着她,目色没有任何变化。
而常宁感觉到他指尖的停顿,看着这面无异色的人,继续说:“你故意的?”?“让贝儿来,让祁正右脱不开身?”
这样的想法是突然间的。
脑中忽然就冒出来,全无征兆。
但是,当这个想法出现,她说出来,逐渐的她相信了。
觉得事实就是自己所想,洛商司就是故意。
他看似无意做一些事,但实则细想有迹可循。
他,很腹黑。
城府,很深。
洛商司指腹再次动起来,细细摩擦她的指节,手背,似在摩擦着一枚美玉,他爱不释手。
而当常宁说完,并且眼中浮起肯定确定时,他眸中深色逐渐破开一丝缝隙,然后,一丝笑从里面缓慢生出。
一点点,落进这浓浓深色里。
常宁刚开始还不确定洛商司是在笑,但当看见他嘴角逐渐的有了点弧度,那眼眸里的笑也清晰的落进眼里,她惊讶,声音无意识发出:“你……”
她似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很震惊。
但这震惊里没有害怕,不安,有的只是未想到。
全然未想到。
甚至不觉得这样的事会发生。
洛商司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变化,眼眸动,说:“我怎么?”
他的笑不见了,又恢复到平城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刚刚所见似乎是她自己的幻觉。
但是。
不是幻觉,她很清楚自己看见了。
洛商司笑了。
第一次,从她认识他到现在,近四年时间,他第一次笑。
此刻,看着这恢复到如常面色的人,她仔细看他的眼睛,唇角,再无刚刚的一点笑意,她心中的震惊逐渐散去。
摇头:“没有,只是第一次见你笑,有些意外。”
“笑……”
洛商司目色凝,看着她眼睛,里面的意想不到已然散去的差不多,他指腹收拢,握紧她的手:“我笑了?”
他倒反问她。
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笑了。
常宁点头,看着他深眸:“嗯,刚刚你笑了,很不一样。”
“哦?”
“哪里不一样?”
他说着话,身体放松靠在椅背,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而他整个人变得松懒,好似指点江山的君王,站在幕后把一切都掌控。
他手中拿着棋子,看着所有人在他的掌控下按照他算计的步调走。
这一刻,他和刚刚笑时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掌控一切,不慌不乱。
即便事情再糟糕,他也能扭转乾坤。
便如现在,她清楚的知道了他的心思,他也不慌。
非常淡定。
想着,常宁逐渐笑了:“以前觉得你是个很正经的人,嗯……倒也不是正经,是很诚实,很正直,不会说假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是那种会玩心眼的人。”
“但现在……”
常宁看着这注视着她的人,随着她说出的话语,那深眸里消失了的笑似又隐隐浮现。
常宁看着他眼里逐渐生出的笑,唇角微挽,继续说:“但现在,觉得你不是。”
“你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也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你很有城府,很有心机,很会筹谋,算计。”
“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常宁最后下结论。
这一刻,那深眸里已然缠上了一丝笑,便如缠上她的手指,渗入心血。
他说:“怕吗?”
他说着这话,指腹揉着她的指尖,眼中那丝笑依旧。
常宁笑着摇头:“不怕。”
“你又不会伤害我,我怕什么?”
只有那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泯灭良心的人她才怕。
洛商司这种,她不怕。
尽管,她知道自己也被他算计了,但他并没有要谋财害命。
他只是……想要一些东西罢了。
眼睫动,常宁转过视线看窗外天色,然后说:“贝儿来平城了,过段时间我和祁正右也要去出差,贝儿也会跟着一起?”
话题自然的转过,倒不是常宁故意转移话题,而是她想到这后面的安排。
随着贝儿来,后面的时间得重新安排了。
看着她转过视线,眼睛愈发清亮,那深眸里的笑逐渐隐退。
他说:“不是你和祁正右,是你和我,祁正右和沈贝儿。”
他纠正她的话,但也清楚的告诉了她答案。
常宁听见他这话,看他:“你真的要去南东城?”
“你不工作吗?”
常宁始终觉得这不大可能。
毕竟洛商司很爱工作,当然,他也是个极清醒,极冷静的人。
虽然……他现在对她有目的,因此把工作的时间稍稍的转到她身上。
但他不可能真的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自己身上。
这是不可能的。
“谁说工作就一定要去公司?”
他看着她,握紧她的手。
常宁微顿,随即说:“不是,你以前……”
话刚出口常宁便止住了。
以前他工作就很少在家,而难得回来也是在家里办公。
但现在,他却要和她去南东城,这一去,怕是要几天时间。
这在以前从没有过。
可是。
便如她所说,是以前。
以前了。
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常宁安静了,洛商司也不再出声。
她后面没说完的话不用说出洛商司亦知道。
这一刻,两人目光对视,安静的气息在这后座环绕。
司机感觉到这后座异样的安静,看后视镜,然后继续看前方。
逐渐的,随着目的地抵达,他踩下刹车,车速一点点降下来。
常宁感觉到车速慢下来,睫毛轻扇,转过视线看前方。
应该是到了。
但。
这一看,常宁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