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孟江南摇了摇头。
言忆好心地提醒道:“老弟,你可别再把脑袋往书包里塞了,万一你的大脑袋被书包卡住了怎么办?岂不是得要把你送到消防队?让消防员叔叔把你解救出来?”
孟江南把头从书包里抬起来,控诉着言忆:“你是不是和陈以安学坏了?你难道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你自己仔细看看!”孟江南边说边把书包拉链拉到底部,扯开书包的口,再抬起双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两侧,“我的书包袋口多大?我的头多大?我的书包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把我的脑袋卡住?”
怕言忆不信,孟江南就不停把自己的脑袋塞进书包里、再把脑袋抬起来,如此循环往复:“看见了没?我可以轻松自如地把头从书包里拔出来!你看见没?”
言忆被孟江南的幼稚的行为逗笑了:“我看见了,你不用继续做示范了!我相信了。”
“有什么好笑的?”孟江南抬起手,做出一副要弹言忆脑瓜崩的样子,“你再笑我的话,我就弹你的脑袋瓜!”
言忆见孟江南抬起手,就连忙把脑袋缩了起来。
看言忆害怕地跟个鹌鹑一般,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孟江南的手就在言忆的眼前晃了一圈,随后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打你,你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言忆瞪大眼,将手抬得高高的,作势欲打。
孟江南吓得连忙靠在车门上,感觉到掌风朝他袭来,怕言忆真的会打他,就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可疼痛感迟迟没来,孟江南就微微眯起一只眼,看见言忆的手停在了他的鼻子前。
言忆看见了孟江南眯起眼的动作,存心想吓孟江南一跳,先把手拉远,再猛地朝孟江南挥去。
“老姐!手下留情啊!”孟江南抱住头,求饶了,“我知道错了!”
言忆没有真的打上去,而是摸了摸孟江南那湿漉漉的头发,想到刚才孟江南整理了头发,就起了一点坏心思,将孟江南刚整理完的头发揉得更乱。
“刚才你不是对我说不至于很害怕吗?那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也不会真的打你,你不用那么害怕吧?”言忆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家伙,果然是出了名的“驰名双标”:他抬手做出要打她的样子,不允许她有害怕的感觉;而她做出要打他的样子,他害怕得连她都不如。
要是车门没关上的话,言忆觉得孟江南都要怕得逃到车外去了。
看他那么害怕的样子,她现在不禁有点怀疑孟江南以后是否真的可以当一名警察了。
在她看来,警察都是英勇无畏、无所畏惧的;遇到危险之后,会将自己的生命抛诸于脑后的人。
总之,警察就是不会像孟江南这般胆小怕事。
她不由想着:就算以后孟江南真的当上了警察,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拿着刀的坏人的话,孟江南会不会跪倒在坏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孟江南欲哭无泪:言忆这是把他之前对她说的话还给他了。
果然,出门在外,迟早都是要还的。
“老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你那么说,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记仇了,饶了我吧!”孟江南再次双手合十,诚恳地垂下脑袋,“求求你了!”
言忆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孟江南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弟,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当警察了吧,你不适合当警察,真的,你信我。”
“为什么?”孟江南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
之前言忆明明还跟他说,相信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警察的,可现在她怎么突然变卦了?
难道女生都是这样说变就变的吗?
言忆看着孟江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怕你以后当上了警察之后,遇到了丧心病狂的歹徒之后,你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孟江南觉得他的母语是无语。
“你别把我看扁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求饶?因为我的拳头应该是对着敌人,而不是对着自己亲近的人。”孟江南继续道,“再说了,我有时候会很凶的!当然得要看情况和分人。”
孟江南拍了拍胸脯,对言忆说着“狠话”:“老姐,你等着瞧好吧!我以后一定会是特别优秀的警察的!会被刊登在报纸上,或者上电视的那种!我孟江南说到做到!”
言忆敷衍般地点着头:“嗯!我信了。要是对面的歹徒手里拿着刀呢?你看见对方手里拿着刀,可你只是赤手空拳呢?不会吓得转身就逃吧?”
“我才不会呢!我肯定会先把他手里的刀夺下来,再给他来一套降龙十八掌!”孟江南说着就在座椅上胡乱挥着拳,“就像是这样,然后我再给他来一记上勾拳,最后给他来个扫荡腿,把他放倒,他基本上就可以被我制服了。”
言忆无奈扶着额,简直没眼看:“老弟,你把你那套三脚猫功夫收起来吧!别说什么降龙十八掌了,就你刚才那套动作,看起来伤害极强,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你自己反而会被歹徒打倒吧!”
孟江南双臂环胸,气得破了音:“我才没有那么弱!你不要太小看我了!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老弟,没想到你的歇后语用得如此得心应手,语文老师要是听到你随时随地运用好词好句的话,她肯定要把你夸上天了。”言忆说道,“绝对不会再说你的语文成绩不好了。”
“你怎么总是往我的心上扎啊?”孟江南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扎得体无完肤。
言忆指了指孟江南的书包,提醒道:“老弟,你之前到底在书包里找什么?你找到了吗?”
孟江南把书包拉链拉好:“其实我不是在找东西,我就是检查一下我的书包里的东西有没有被淋湿而已。”
“那你的东西湿了吗?”言忆连忙问。
如果孟江南的书包里的东西湿了的话,那么就是她没帮孟江南撑好伞的缘故、是她的责任了。
孟江南摇了摇头:“放心好了,都没有被淋湿。”
接着,孟江南又加了一句:“多亏我老姐帮我撑伞,不然的话,我的书包和我整个人都要被淋湿了。谢谢我老姐把我和我的书包保护得那么好!”
言忆被孟江南说得都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后脑勺:“不用客气的,我也要谢谢老弟,把我从教学楼一直背到校门口,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孟江南又说,“你太瘦了,得要多吃点!”
言忆乖乖地点了点头:“好,我接受你的建议。”
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我也想多吃啊,可是现实条件根本就不允许啊!
宋雯边开车,边听着后排两个孩子的互动,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她本来一直憋着笑的,可她想到言忆和孟江南两个人刚才你来我往地斗嘴,联想到孟江南被言忆气得跳脚的样子,就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孟江南不知道宋雯到底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就问:“阿姨,您为什么要笑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南南,你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吗?”宋雯止不住笑意。
孟江南重重点头:“是啊!阿姨,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想法有点……”
他的脑子突然之间一下子短路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就伸手拍了拍言忆,朝言忆投去求救的目光。
言忆瞬间了解到了孟江南的意思,就接上话:“异想天开?好高骛远?”
孟江南拍了一下腿,重重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言忆:“不愧是我老姐,真懂我!所以,阿姨是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吗?”
宋雯摇摇头:“怎么会呢?不管南南想做什么,阿姨跟你爸一样,都会尊重你的。”
“不过!”宋雯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孟江南听宋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以为宋雯是在责怪他没有和他们聊起过自己的梦想,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紧绷着,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阿姨,您说。”孟江南已经做好了挨一顿骂的准备了。
“南南,如果以后你当上了警察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听明白了吗?”宋雯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只要不是宋雯要骂自己就好。
孟江南就松了一口气:“好,阿姨,我明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言忆转过头,想透过窗看一下到哪里了,可车外实在是太过昏暗,可见度极低,于是言忆就侧过头,眯起眼看着前挡风玻璃。
借着车的灯光,言忆看着前方的路,突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回家的话,根本就不会经过红绿灯!
言忆想到,她从上车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宋雯她的住址。
孟江南也没有说。
“阿姨!”言忆连忙开口,她怕要是再晚一点开口,就不知道宋雯要把她送去哪里了。
宋雯应了一声:“小忆,怎么了?有什么事?”
“我忘记跟您说了,我家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言忆急得脑门上都冒汗了,“应该是往相反的方向走。”
车丝毫没有掉头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前驶去。
“阿姨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宋雯接着说,“小忆,你放心好了。”
言忆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有一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
因为她身为一个路痴,所以她从来都没有以其他路线回过家。
开车的人是宋雯,不是她,那么她就应该相信宋雯会把她安全送回家。
于是,言忆干脆就不再去管外面的路是否是她不熟悉的了。
没过多久,车缓缓停下,宋雯解开安全带,转过头:“我们到了。”
孟江南拿起伞和书包,打开车门,立马撑开伞,迈下车:“老姐,下车吧!”
言忆见孟江南下车了,就连忙解开安全带,往孟江南那一侧的车门挪去。
将脑袋探出去,入目的是陌生的楼:“这里不是我家啊!我下车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你家,你先下车再说!”孟江南朝言忆伸出手,“你要是再不下车的话,我就要把你抱出来了!”
言忆吓得连忙下了车,踩在了植草砖上。
怕把鞋子弄湿,言忆就拍了拍孟江南:“老弟!快弯腰!我跳不上来!”
孟江南背对着言忆,微微弯下腰:“上来吧!”
在孟江南弯腰的那一刻,言忆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扑在了孟江南的背上,担心自己会摔下去,手就牢牢地勾住了孟江南的脖子。
孟江南直起身,把车门关上之后,就往楼底下走,走到走廊下,孟江南把伞收了起来。
“老弟,这里是哪里啊?阿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言忆问,“阿姨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宋雯打着伞,走到孟江南旁边,刚好听到了言忆的话,一边从包里掏出钥匙,一边笑着说:“小忆,你觉得阿姨会把你卖到哪里去啊?”
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言忆露出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来:“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姨知道!”宋雯把伞收拢,把楼道门打开,“南南,你先带小忆上楼吧。”
孟江南转身看着宋雯:“阿姨,那您呢?您不跟我们一起上楼吗?”
宋雯把楼道门关上,门发出了“咔哒”一声响:“你背着小忆呢,你先上楼,而且,你一个年轻人,走得比我快,我跟在你身后就行。”
孟江南背着言忆,侧过身,为宋雯留出过道:“阿姨,您先上楼吧!我背着她,根本就走不快的。”
宋雯指着楼梯:“南南,你先上楼!快点!”
“阿姨,您是长辈,您先上楼。”孟江南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宋雯实在是拗不过孟江南,只好同意了。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伞,一边迈上楼梯,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