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几个姗姗来迟,驱散了看热闹的煤矿工人。
押王伟回保卫科的路上,复盘了他逃跑的思路,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脑子是真灵啊。
锅炉房大家不是没找过,王伟第一时间没有钻进去,更没有钻澡池子,个子矮也有优势,他藏在了更衣室的柜子里。
等抓他的人进了洗澡间,他钻出柜子放火,放完火再偷别的工人的衣服伪装,趁乱逃走,上了通勤车就能溜之大吉。
可惜输在两点,一是跑得太慢,如果早几秒进三号澡堂子,就不能被金熠发现, 二是小项同志,《谍影重重》狂热爱好者,对应急逃跑思路研究得透透的。
金熠心服口服,他刚才也陷入误区,一直跟澡池子较劲,以为王伟在黑魆魆的洗澡水里憋气呢。
“你这肉包子砸狗,倒是有来有回。”他赞道。
项海澜弯了弯大眼,“不是纯肉的,是油滋啦馅的。你是不是饿了?包子没了,我还带了前两天剩的麻花,要不要吃点?
“要。”
特务事关重大,张千派人通知了魏科长,来喝喜酒的副矿长听到消息,也跟着一起过来,他主抓安全生产,是保卫科直属领导。
这些年闹下来,地方司法系统破坏得有些严重,像煤矿这种大型企业的保卫科代行了公安和部分检察职能,权力还是很大的。
副矿长亲自坐镇,张千主审。
被拿来当审讯室的屋子靠近走廊一侧有扇窗玻璃碎了。项海澜和金熠,老孙,还有保卫科一干人等站在碎玻璃外光明正大地偷听。
项海澜初始的兴奋已经没了,这会儿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把孙大娘塞兜里的瓜子掏出来,边磕边听。
“老实交代,你都犯了什么错误?”张千拍桌子的声音嘎嘎响。
“我不该拿咱们矿上的煤从吉省的黑市换松叶蟹。”王伟低着头认错。
项海澜,金熠:?
松叶蟹跟鼠疫有啥关系?
张千也哑火了,旁听的副矿长李鸣继续拍桌子,“别耍滑头,把你犯的事全部交代清楚。”
王伟依言接着交代,“我利用采购的便利,还从省城的黑市换了好些过年的糖果,呃……都是邻国那边的,他们那头虽然也限量,但有巧克力糖。”
项海澜,金熠:??
巧克力跟鼠疫有什么关系?
张千接力拍桌子,啪的一声,“你母亲是不是跟日本人有联系?”
王伟猛地抬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妈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村老太太,跟日本人能有什么联系?”
“等我们查出来你爹不是你亲爹,等着吧,小子,枪毙十回都不足以偿付你欠下的人命!”张千忍不住开始扣罪名。
“人命?哪来的人命?我敢保证凡是经过我手的东西,上到松叶蟹,下到白菜土豆,就没有坏过的,食堂大师傅哪个不对我心服口服,你问问他们我给他们弄回来一个发芽的土豆没?”
王伟越说越生气,看他表情像是工作能力被质疑,被冒犯到了。
项海澜脑袋打结,王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特务?
张千也闹不明白,“那我们喊你特务,你为什么跑?”
“松叶蟹是日本渔船在北部湾打的,还有巧克力也有那边国家的人参与,虽然我倒腾的是吃的,你们硬要栽赃,我也能算特务吧?”
魏科长听了半天,头一回开口,“松叶蟹和巧克力都是高档东西,你弄到咱汉达也没人买得起吧?”
王伟犹豫了半晌还是招了,“我不卖,都给咱们矿上和县里的领导送礼了。”
副矿长怒了,“你撒谎,我可没收你的礼。”
魏科长赶紧撇清关系,“我也没收。”
王伟表情复杂,“你俩跟矿长不是一伙的。”
所有人:“……”
小项和小金十分失望,折腾一大顿好像又抓错人了,这人就是个二道贩子和拼了命往上爬的投机分子。
副矿长和魏科长心花怒放,机会啊,大大的机会!
王伟的家庭成员很好查,他的朝鲜族母亲是从临市的朝鲜族自治县嫁到汉达的,他父亲是当地人,跟鬼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名单上剩下的四个人也都查过了,全都身家清白。
两人不是不丧气,这结果显得他们两个像是得了幻想症的精神病患者。
“真的很奇怪,前期阻止鼠疫爆发处处都有巧合,像是提前设计好的一样,顺利得不得了,抓特务反过来了,处处都不顺。”小金还是把对命运的怀疑说出来了。
“这就像摸小牌 ,运气好,摸上来的全是好牌,把把都能叫牌,财神爷不照顾,三不沾的牌有的是,咱们现在处在下风头,净摸三不沾。”
项海澜耸耸肩 ,用玄学解释。心里在骂娘,该死的时空系统,去你的吧!
也不是没收获,时隔两个月,项家全家总动员,又去县里开公审大会,这次的规模比上回陶光明的总结会大多了,汉达县变天了。
县一把手没事,二把手出事了,底下的中层干部折了无数,煤矿才是彻底大变天,矿长被撤了,顶层干部被刷下一多半。
项海澜一个小小的裁缝靠一块朝鲜族手鼓贴面,钓上来一群大鱼。
既做得了衣服,还反得了腐,牛逼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