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众人翘首以盼,眼看着天色完全黑下来,很多犯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家这几个还不见踪影。尽管知道他们的本事,终是免不了担忧。
直到叔侄四人走出树林,手提肩扛着野物出现在家人视线里,他们那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大姑三婶她们几个接过野物,一顿张罗。
出于多方考虑,文雯和三叔提着野鸡又去换了两斤糙米,当然了,强买强卖还是一如既往。为了讨好负责看管文家的衙役和士兵,文成剑和文城斌提了几只野鸡过去示好。
很快,每家每户的包围圈上空,肉香四溢,各家有各家的聚餐方式。
文家这边也不例外,该吃吃,该喝喝。再说了,他们家还换了新口味,一家人更是心满意足。
几个小孩嘴更甜:“哥哥姐姐最是厉害,从来不空手回来。”
“还带了好多果子。”
“姐姐最厉害。”
“姐姐棒棒哒!”
对于这些花样式的夸赞,文雯心里也认同,她确实棒棒哒。
不过家里的小分队也很让她佩服。
他们今晚歇息的这块石头地,满地碎石,一层又一层,一时半会清理不了,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小分队铆足了劲,薅回来一堆草,分铺在石头地面上,厚厚的一层,坐下来,软和不硌人。
看看此时躺着来回打滚的几个孩子,就能知道这草到底背回来多少。
文雯摸了摸坐着的草垫子,看了看家人个个笑意满面的边吃边聊,心里暖暖的,一家人劲往一处使的感觉真不赖。
吃饱喝足,肚里有食,聊天打屁少不了。附近的高谈阔论震耳欲聋。
文家这边反倒静了下来。
孩子们都已睡着。
文成剑和文成斌默默靠近文雯。
不用多余的言语,一个眼神,文雯就能明白。
黑暗中,文雯取出原版书,让哥俩继续努力。同时卡片也分发下去,人人有份。
眼尖的姚昌昊瞥到哥俩手里的书本,手肘碰了碰身旁文启康的胳膊,嘴朝哥俩一努:咋回事?
文启康当然知道他们的行径,于是凑过去和家里人,说起了树林里的事,事无巨细,一顿输出,哪怕那片鸟屎也被他说得五花八门,说得口水横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文启康不想学,不代表别人不想学啊。
男丁里想学功法的人多了去了,这会有人已经学会前几步,有人领进门这是多好的事啊。
于是,男丁这边出现一时的争辩,谁也不让谁,都想先看脱壳功第一篇,那怕眼睛看不见的文启源也分毫不让。
文启源还振振有词:“我肯定是要排队的,眼睛是看不见,但是大哥你给我念就行。”
文启霖:谁说我要给你念了,你倒挺会安排人。
害怕自家的争吵引起衙役的不快,文祖父急忙出声主持大局,“别吵吵,怕人不知道啊,一个个的,都是棒槌?”
最终按着辈分顺序来,女眷想学也可以排队。
文家男丁一窝蜂卯着劲学脱壳功卡片。
兜兜转转,残本书的卡片转到了文家祖父文元谦手里。
文启康看着大家这么热衷这个脱壳功,一时有点傻眼。
身旁的姚昌昊杵杵他的胳膊:“赶明换换,我跟着大郎、二郎和雯儿去找吃的,你在家跟着分队在附近。咋样?”
文启康一下有了危机感:咋样?当然不咋样!感情他这个后勤位置还有很多人竞争啊,他今天守着大郎二郎雯儿他们练习,自己是错失良机了,简直是守着金山银山不知,弃之如敝屐呐,这让他懊悔不已。
文启康的懊悔无法与人诉说,他只能自己一边暗暗运气。
文雯更没想到,搂耙子组合即将迎来新的队员。
不管男丁那边如何,文雯和夫子都不受影响,他们按部就班地学习。
文雯的学习进度一度空前绝后,咔咔地快。夫子心里的苦涩谁能懂。
这娃迟早要把他的脑干抽干。
其实夫子心里也对那个脱壳功有些想法,只不过要维护自己作为夫子的面子,面上看着不受影响,他的心里早就在翻江倒海,想着尽快结束这边,他也要去排队。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好的,谢谢夫子。”
文雯自己的功课告一段落,她转头看看自家人,人人手里都有卡片,都在认真学着,不管看懂多少,看进去多少,起码这个学习态度很端正,这就够了。
一人先富带动后富。
一人先卷带动全家卷。
总有一天,家人会比她更卷。
她有这个信心。
尽管文雯想些有的没的,她可没忘记二叔母要的草药。
黑暗中摸索着,取出瓦罐和一些草药交给二叔母。
“呀,这么多呢,辛苦雯儿了。”
“二叔母说哪里话,尽管用,不够了告诉我,我给二叔母想办法。”
文雯还靠近一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需要贵重的药材,我这也有。”
叶氏端着瓦罐的手一抖,“当真,那二叔母可就不客气了。”
文雯顽皮歪头一笑,“您甭客气!”
叶氏跟着笑了,手指一点她的额头,“淘气!”
叶氏也不再过多客气,麻利地从草药堆里挑挑拣拣一些出来,开始慢慢熬煮。
文雯在旁边,时不时问一下,叶氏也很有耐心边做边讲。
直至半夜,叶氏熬煮的疗伤药膏已经攒出了不少,估计够全家人用个四五天的了。
她又开始挑一些不同的草药。
文雯从她挑的草药心有猜测,“二叔母,你这是准备熬什么?”
叶氏也不拖沓,直言道:“你爹爹的腿伤,我看着似是断了一半,怪我学艺不精,赶明进镇需要找个大夫仔细再看看,我先熬点止疼药。”
“谢谢二叔母。”
“你这丫头,谢啥,一家人外道了。”
文雯看着灶上的瓦罐,突然觉得这十两银子花得物超所值,也没那么心疼了。
夜晚一点点沉下去,远处衙役和士兵的聊天声还没散去。
汤药终于熬好。
“雯儿,接下来,我要熬解毒汤了,你二叔中的毒,我只能解一半,等到了镇上还是需要找大夫看看。”
“二叔母放心,我好好跟您学,二叔会好的,咱家都会好的。”
“嗯嗯,咱家会没事的。”
这边俩人互相打着气,轻声慢语被夜晚的秋风一吹散落一地。
大家都没有丧失信心,都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