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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宜顺着暗处的阶梯爬出,便看到近百人浩浩荡荡往此处走来。

边走边吆喝他的名字。

见蔺宜好端端地出现,众人激动得要流出泪来。

小四、小七和小八先快跑几步到了蔺宜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他。

小八更是‘嗷’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说道:

“蔺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家在…在万海坡外面守了半日了,那风沙大得跟要把…把天掀了似的,我还以为你…你…”

蔺宜见状,眼眶也变得通红。

他又何尝不是呢,不过半日光景,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沙漠里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蔺宜使劲把泪意咽下,他是几人中的老大,可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此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将蔺宜团团围在中间。

“王婶、李叔、赵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蔺宜惊讶道。

他们都是蔺家的邻里街坊,看着蔺宜从小长大。

蔺宜小时调皮捣蛋,摘了这家菜园的嫩苗,抓了那家豢养的母鸡,没少挨他们的骂。

可今日见他们一个个眼中含泪,蔺宜心中觉得暖烘烘的。

“这傻孩子,你出了事,我们一个个心焦得很,怎能不过来寻你!”

“对啊,听说你入了万海坡没出来,我和你赵叔半宿没睡,天没亮就赶忙过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孩子以后肯定一路顺顺当当的!”

蔺宜再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

泪眼婆娑间,不经意看到毕章玉站在人群旁。

平日里姐夫对他管束最多,不是这个不能做,就是那个做的不好,蔺宜心里一直都不服气。

可今日,见毕章玉竟也是眼眶通红的模样。

蔺宜轻声喊道:

“姐夫…”

是姐夫,而不是毕长史。

毕章玉一怔,眼圈更红了。

他上前拍了拍蔺宜的肩膀,哑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姐只知你入了万海坡半日没回家,心中已是担忧,她身怀六甲,我没将此处情形凶险告知于她,只说待寻到你定让你回家看她。”

蔺宜点了点头,“好,我过会儿就去看她。”

毕章玉抬眸便看到蔺宜身后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向此处走来,他赶忙小跑几步迎到二人身前,先是板板正正长鞠了一躬,而后起身感激说道:

“昨夜之事我已听小八他们讲过了,还要多谢沈公子和南荣姑娘,若非你们,他们几人定是命丧狼口了!”

“无事,”南荣婳淡然道,“不过现在我们急需一处安静的地方疗伤,烦请毕长史为我们安排一下。”

毕章玉已注意到沈临鹤面色苍白,此刻听南荣婳这么说,赶忙应下:

“万海坡外就有一处地方十分合适,请沈公子和南荣姑娘随我前去吧!”

-

毕章玉说的地方是一处五层高楼,楼下是酒馆,最高层是单独一间,不与其他客人共用,十分安静。

酒馆的小二见是陇州长史,急忙点头哈腰地应着:

“有两个客人刚走没多久,此刻五层空着,我这便领公子和姑娘上去!”

毕章玉点点头,对沈临鹤和南荣婳说道:

“我让人在四层楼梯口守着,旁人是决计上不去的,沈公子和南荣姑娘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沈临鹤勾唇一笑道:

“多谢。”

二人随着酒馆小二抬步往最高层去。

一踏上台阶最后一层,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只见此处约莫十丈见方,但却十分通透, 一堵墙都没有。

四面全是可移动的雕花木门,若是将门全部大敞,则周围各处景色毫无遮挡,尽收眼底。

而且此处桌椅软榻一应俱全。

“二位请便,四楼有我们的人候着,公子与姑娘有需要尽管吩咐!”

小二脸上挂着笑,弯腰鞠躬正要离开,却听那女子喊道:

“等一下。”

小二转过头去,恭敬问道:

“姑娘请说,我们这里不光有酒,还有各种小菜,姑娘是有什么需要吗?”

却见那素衣女子的目光扫过四周,摇了摇头,“不是。”

她神情肃然问道:

“你方才说今早有两位客人在此,他们长什么样子,你可有印象?”

小二忙点头,“自然有,他们…他们…”

小二的脸一下皱了起来,喃喃道:

“奇了怪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他们明明才走没多久啊…怎么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罢了,”南荣婳神色微凝,“你下去吧。”

“哎…好的…”

小二一边往楼下走,还一边按着头,一脸苦恼的模样,自言自语:

“我这脑袋不会有什么毛病了吧…”

直到小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沈临鹤才沉沉开口道:

“莫非万海坡上发生的事,与这二人有关?他们便是东平寒月背后之人?”

“很有可能。”

南荣婳缓步走到围栏边,闭眸感受周遭的能量波动,虽已几不可察,但她依旧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睁开墨色的眸子,从此处向下望去。

万海坡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南荣婳压了眉眼,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一些。

沈临鹤走到她身边,将南荣婳紧紧抓着栏杆的手握在手心中,“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万事还当小心,不过也无需太过忧虑,你不是说皇宫由真龙保护,大不了回京之后,让未迟封你为新国师,看谁敢进皇宫撒野?”

虽然知道沈临鹤只是为了让她宽心,所言之事太不现实,然而南荣婳看向那双泛着光彩的眸子时,心里确实轻松了些。

她点点头,“不说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是先为你逼出体内的阴寒之气吧。”

沈临鹤十分乖觉地坐到桌旁的矮凳上,南荣婳立于他的身旁,一手执灯,另一手手心向下,虚虚置于沈临鹤的头顶。

她能明显感受到沈临鹤体内有两股寒气交缠,一股是业火之气附着于他的肺腑经脉,另一股则是鬼气附于魂魄之上。

方才在沙漠中,南荣婳找到沈临鹤时,他体内的经脉已被业火之气冲撞寸断。

南荣婳一点点将其经脉修补,如今已是完好,只要再引出业火之气即可。

而他的魂魄…

南荣婳心头疑惑,她竟感觉到沈临鹤的魂魄正在一点点将鬼气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