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阁中,黑衣头领办完事后悄悄潜回后院复命。
“丁全呢?”金红叶看他一人回来,柳眉倒竖。
黑衣头领连忙将今日遇到秦家令牌的事如实禀报。
“秦副使才刚走,京城居然还有他们的人?”金红叶眸中闪过一次惊慌,“为何我们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过?”
“掌柜的,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秦家。咱们是不是暂时别再与上官清勾连得太紧了?秦家可不是吃素的。”
“你说今日这位尊使让我们不要插入梁国内斗?难道是秦副使上次在京城发现了什么端倪?”
金红叶眉心紧锁,心里七上八下。她本是被秦家派来京城刺探情报的。这几年萧国通过上官清私下购买军粮和战马,借金缕阁传递消息,打着首饰生意分红的旗号给上官清好处。这个老狐狸每次私下又抽两成的利润给她作为答谢。投桃报李,她便顺手抽调人手帮上官清干些私活。
本来一直神不知鬼不觉,这次定州之事怎么露了马脚?她皱眉苦思。
上次定州那批军粮一直未送到萧国,秦少游让她先扣下货款,抓紧调查,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这次军马交易又被人连锅端,上官清这条线看来是被人盯上了。
不能因小失大。若是让秦少游查出她吃里扒外,怕是小命不保。
她正色道:“既然上头下了令,咱们照做就是了。上官清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只管坐山观虎斗。”
“是!尊使命在下明日送两名兄弟回去复命,顺便给秦副使带个话。”那人滞留京城许久,早就归心似箭,没想到这次机会送上门了。
金红叶有些诧异:“带话?她让你带什么话?”
听完之后,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秦家的令牌不会有错,这位尊使还与秦少游关系匪浅。她对京城的事似乎了如指掌,可金缕阁竟然对她毫无察觉。秦家何时多了这号人物?
黑衣头领正打算退下,门外下人敲门禀报:“掌柜的,高侍郎来了。”
金红叶对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丁全的事不要对外声张,就当是被虎翼军派人接走了,与我们毫无干系。”
高玉书早已一脸焦色地坐在客房等,一见金红叶走进来,立刻急不可耐地问:“金掌柜,丁全那几个人呢?抓住了没有?上官大人刚回府,吩咐我亲自过来问问。”
“哎!”金红叶叹了口气,“差点就得手了,结果虎翼军派来援军突然赶到,我们的人拼死才逃脱。”
“什么?这么说来丁全又落到谢珩手里了?”
金叶红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还通知了沈大人想办法把城东守军调开。只怪谢珩把消息瞒得太紧,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又是谢珩!”高玉书恨得咬牙切齿“他是从何而知我们要在蓟县交易军马?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是丁全将我们供出,今后你们向梁国买军粮战马的线也断了。还请金掌柜出手相助。”
金红叶面色为难:“上官大人和高侍郎的意思是想杀人灭口?可我们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闯虎翼军大营杀人啊?”
“呵呵!”高玉书冷笑一声,“丁全不能开口。若是上官大人出了事,你我都会受牵连。金掌柜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琥珀要想潜入虎翼军大营,是小菜一碟。”
“高侍郎,你越界了!”金红叶倏然变色,“你我各为其主,不过是合作谋利。你还想动用皇室琥珀?”
“金掌柜别动怒啊,不过是传句话给丁全。我们这些年一直合作愉快,如今大难临头,金掌柜难道见死不救?到时候若是我们被抓,难保不会说出些什么来?”
金红叶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扒拉起了算盘珠子。高玉书明摆着以此为要挟,逼她帮忙。只要不是闯军营,传句话给丁全倒也不难。
她眸中划过一丝厉光:“高侍郎,这本是你们的过错。两次定州牧场的交易都失败了,我也很难向上头交代。你回去转告上官大人,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我只能冒险一试。此事已属逾越,只能瞒着上头。其他的我实在概莫能助了。”
“金掌柜仗义!如此便够了。”高玉书嘴角斜勾,低声对金红叶嘀咕了几句。
……
是夜,月明星稀,北风呼啸。虎翼军的一处营帐四周,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谢珩和张元宝赶到之前,几个都尉已经给丁全灌了热汤热菜弄醒了,可是任谁逼问,他都死咬着不松口。
“老子可没功夫跟你这狗东西磨叽。”张元宝杀气腾腾地闯进来,“你当面和萧军交接马匹,被老子逮个正着。那地方距离和虎翼军交接的地方还有二里地。你老老实实把幕后主使人交代出来,或许还能免于一死。”
丁全看见张元宝后气焰立时缩了三分,再一看他身后的谢珩,更是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谢珩眯着眼睛,周身寒气逼人:“你为何跑到虎翼军大营了?跟你一起那两个萧国人呢?”
丁全翻了翻眼皮,紧紧闭上嘴。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上官清听说你被抓时正在宫中,立刻在御前把所有罪名都推给了你。通敌之罪祸及全家,难道丁大人想替他一死?”
丁全索性闭上眼,恍若未闻。
谢珩不解地挑了挑眉。上官清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张元宝这个暴脾气却是眼里揉不进沙子,抄起一旁的鞭子就甩到他身上:“你这狗东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让你装哑巴!”
啪啪几声,丁全的脸上就落下几条血印子。他平日养尊处优哪吃过这种苦,惨叫两声就晕了过去。谢珩连忙扯住张元宝的胳膊,低声说:“出去说!他的命还得留着。”
几个兵士进来给丁全上药喂水,谢珩拉着张元宝到了帐外。
“丁全的家人都在定州吗?可有什么把柄或者软肋?”
张元宝挠挠头:“丁全家世普通,他老丈人倒是定州前任黄知府,靠着黄家才揽了定州牧场监事这个肥缺。要说他有什么软肋,可能就是惧内。丁全膝下无子,因为夫人不允也不敢纳妾。还是他夫人从妹妹家过继了一个儿子。”
“难道黄家与上官清有什么关联?”
“那倒没听说过。属下在定州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上官清拜访他岳父家。”
谢珩摸了摸下巴:“你再多方打探,丁全一定是有什么命门在上官清手里。丁全被关在虎翼军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若是被上官清要走,就更难撬开他的口了。”
隔着营帐,又传来丁全的连声痛呼。一个兵士恶狠狠地训斥他:“早些交代就可免受皮肉之苦了。”
趁着另一个兵士去拿白布带的功夫,他一边上药一边凑近丁全耳畔低低地说了一句:“管住自己的嘴,上官大人才能保住你儿子。”
丁全痛到扭曲的脸猛地一抖,眸底浮起一丝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