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我有事要再回一趟暖玉生香!”
惜云心中一动,立刻掉转马头回去找叶琉璃。
“你怎么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叶琉璃在门内就看见她从马车上急匆匆地跳下来。
“姐姐,进去说。”惜云拉着她钻进了里间厢房。
“出什么事了?”
“姐姐,你可有熟识的人住在玉竹巷内的?”
“玉竹巷?”叶琉璃沉吟片刻,“东市胭脂铺和王家茶馆的掌柜都在那条街住。怎么了?”
“姐姐能不能悄悄帮我打听一家人?”
“什么人?”
“玉竹巷落叶居那户人家。你找相熟的掌柜问问,那家宅子里住着什么人?都是住一条街的邻居,府中下人多有来往,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叶琉璃狐疑地看着她。
惜云犹豫片刻只有实话实说:“他们可能跟谢珩正在查的一个案子有关。姐姐打听时切莫让人生疑,就说有朋友看上了那一片的房子,想问问周围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叶琉璃微微皱眉:“我当是什么大事。你不是都要离开他了吗?还管他的闲事做什么?”
惜云有些语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查的案子跟我有些关系。他也不是坏人,顺手能帮就帮一点儿吧。”
叶琉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手摸着下巴打量她许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吧。今日下午我约了人去王家茶馆喝茶,我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姐姐。”惜云喜笑颜开。
“你呀!”叶琉璃笑着摇摇头,“你在家等我的信儿吧。”
到了晚上,惜云正准备吃饭,叶琉璃就亲自坐马车过来了。
惜云连忙放下碗筷拉着她进了房间。
“姐姐,打听到了吗?”
“那家人确实有些古怪。”叶琉璃说起八卦眉飞色舞,“他们说落叶居的主子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还带着个六七岁的儿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也从不与邻居来往。可这家人锦衣玉食,丫鬟仆役的吃穿用度都比别家好。逢年过节还常有大户人家的马车停在门口。要么是常年在外行商的家眷,要么是哪户大人偷偷养的外室。”
外室?惜云心中腾地亮堂了。高玉书这个时候去落叶居,住在里面的那对母子八成与丁全有关。
“姐姐,多谢你。”惜云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会告诉谢珩这些是你的功劳。谢珩这个人品性不坏,姐姐别因为我的事对他有了偏见。”
上一世,暖玉生香的生意谢珩多有照拂,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叶琉璃白白失去了机会。
叶琉璃歪着脑袋打量她,神色有些怪异:“你今日怎么净为他说好话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打听的,可不是为了他。”
“我知道姐姐为了我好。可姐姐不是说过吗?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就算我将来走了,姐姐的生意还是能多多借助他的。”
“我的事你别担心。你跟谢珩之间的事,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不要将来后悔。”叶琉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赶回铺子了。
惜云长舒一口气,连忙写了一张纸条,到外面交给天苍:“你快去一趟军营,把这个交给大将军。”
天苍看惜云表情凝重,立刻将纸条塞进怀中,骑上马风驰电掣地出城了。
镇北军大营中,灯火通明。谢珩已经日夜不停地连审了他两日。
丁全对自己私贩军粮军马的罪行供认不讳,在罪状上签字画押都毫不犹豫,可就是死活不招供他人,坚称是自己利欲熏心,且为初犯。
天青从定州牧场寄过来的信也到了,除了兵部和门下省的正式调运公文,根本没有找到上官清和丁全的通信,也没有搜到其他贪赃枉法的证据。门下省韩侍中的人也已抵达定州,准备清点牧场数目后去虎翼军大营正式交接被劫获的军粮军马。
谢珩和张元宝坐在主帐中苦思冥想下一步的对策。
“上官清已经找兵部余尚书向我们施压了,要我们明日将丁全移交到兵部大牢,尽快查实定罪。”
“这么大的案子,就杀了丁全一人,也太便宜他们了。”张元宝愤愤不平。
“我已经将丁全的口供和那些物证誊抄给了大理寺。”谢珩红着眼睛揉捏着眼窝,“上官清和余尚书、高玉书蛇鼠一窝,即便是移交也不能给兵部。等大理寺的回函,公文流转还能拖两日。就算最后无可奈何要把丁全交出去,也得送去大理寺大牢,由三司会审。”
“没想到丁全居然这么硬气,硬扛了两日也不松口。属下已传书回定州,命人搜查丁全家和他岳丈黄家,只看定州能不能搜出些什么。”
谢珩若有所思:“丁全敢如此有恃无恐,恐怕在定州早有安排。上官清这两日也无甚异动,似乎胸有成竹,我总觉得他们在京城藏着什么秘密。”
帐帘突然涌进一股寒风,天苍掀帘冲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可是夫人出了什么事?”谢珩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突变。
“是夫人让属下给将军送信。”天苍将纸条从怀中掏出来。
谢珩紧皱眉头,展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玉竹巷落叶居,丁宅。
手中一抖,他紧捏着惜云的纸条,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对张元宝说:“立刻去前锋营挑五十个身手好的弟兄,随我去玉竹巷落叶居。你在营中看好丁全,等我回来。”
“是!”张元宝精神抖擞地出了营帐。
“将军,我也随您一起去吧。” 天苍满脸期盼地站在门口。
谢珩转身看向那张小圆脸,这两日阴郁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眉眼含笑地开口问道:“夫人这两日都在做什么?”
“就是吃饭、练剑、处理府中之事……哦,您叮嘱的药,我每日都看着夫人喝完了。”
谢珩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不禁莞尔:“就没出过门?”
“去了一趟暖玉生香,跟叶掌柜聊了许久。”
“聊了些什么?”
天苍不好意思地咧着一对酒窝:“女子聊私房话怎会让属下进去?夫人让属下在外面吃点心等她。”
明明还是一张笑脸,却冷了许多。谢珩上下打量他:“我看你这两日好像又吃胖了。时候不早了,还不快回去保护夫人?”
天苍愣了愣。刚才还如沐春风呢,又是哪句话说错了?小圆脸瘪成了歪苦瓜,沮丧地告辞出营,顶着北风骑马回去了。
不一会儿,五十名精兵就在帐外列队候命。谢珩轻装简行,骑上马就带人赶向玉竹巷。
一招手,一行人迅速沿着院墙将落叶居团团围住。谢珩带着两个人如秋风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跃上后门院墙,却听到后院厢房内一阵吵嚷声和孩子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