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澜之稍稍用力,小孩白皙的脖颈染上一片红,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因为他一点也不乖。”
幻境破碎,商澜之回到满是镜子的迷宫。
段惟一点也不乖,他会反抗。
在他抱起他那刻,他会一口咬上去。
想到这个,商澜之勾了勾唇,随便选了条分岔路。
张教授在监控室看见这一幕,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多少?
不到半小时就堪破幻境了?
这幻境还是他弟弟的前世,根本不是他往常接触的弟弟,这也能快速堪破?
————
长阶数千米,一眼望不到头。
有个穿白色丧服的小孩,一蹦一跳往山上走,嘴里嚷嚷着:“我家大师兄要渡雷劫飞升了!”
渡雷劫?
实训生里修真界的只有公孙无极。
山脚下雷声滚滚,段惟循声找过去。
“是忘山门那个天才剑修蓝殇!”
“不是七道雷劫吗?这都劈超十道了!”
山脚正中心半跪着一个少年,少年死死握着手上的剑,血顺着嘴角滑落在地。
天雷劈下,蓝殇拔剑去挡。
段惟在不远处静静等着,半个月过得很快,天下第一剑修蓝殇渡劫失败,自毁经脉,散尽修为。
段惟起身,走过去扶他。
察觉到有人走近,蓝殇抬眸,乌黑的眸子顿时一亮,圈着他的脖子抱上去,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小惟,你来了。”
“嗯。”段惟任由他抱着。
忘山掌门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边,蜡黄的脸青筋暴起,手上的葫芦狠狠一摔,指着蓝殇怒骂:“你还记得自己是修无情道的吗?”
蓝殇站起身来,将他护到身后,斩魂血雾弥漫,散发着嗜血煞气。
“忘记和师尊说了,我早已入魔,不然怎会渡劫失败?”
“孽徒!”忘山掌门面色铁青,右手倏然多了把通体寒冰的剑,剑指蓝殇:“血煞之气!尔敢背叛正道,今日汝便清理门户!”
以两人为中心,血雾与寒冰之气纠缠在一起。
段惟被这股气息震得后退两步。
咋回事?怎么突然演变成正邪大战了?
“蓝殇。”
“抱紧我。”话落的瞬间,斩魂划开一道结界,挡住忘山门众人。
蓝殇拦腰抱起他,飞身跃下万千阶梯。
原本白暂的天空顷刻染成血色,隐约传来几声雷鸣。
段惟都怕那天雷连他一起劈死。
你们魔修都不怕天雷的吗?
蓝殇抱着他来到一个幽谷,幽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头床。
“你要现在和我连红线吗?”
“你什么时候入魔的?怎么入魔的?”段惟没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蓝殇盯着他的眼睛,嗓音低沉,带着几丝淡淡的哀伤:“执念太深,想复活已逝之人。”
“我是个半妖,无论是人是妖都不待见我,母亲为了保护我死在剑修手上,为了复活她,我拜入忘山门,寻求复活之法。”
“后来上天镜历练中,得知世间没有复活之法,哪怕飞升上神,也不可能复活一个死去几百年的妖!”
“我拼尽一生都在寻求的东西,到头来却和我说不存在!”
“我接受不了,如果不能复活她,那我的努力有什么意义,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蓝殇越说越激动,漆黑的眼眸染上一层层血雾,抓起段惟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魔道给了我新的希望,唤魂,炼魂......只要和复活相关的,我都会尝试。不计代价,永无止境寻求复活之法,这就是我活着的希望。”
段惟听得一怔一怔的,一时间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想了想继续问道:“在空间局你接近我,也是想复活她吗?”
蓝殇忽然语塞,闪过一丝迟疑,缓缓开口:“一开始是为了这个,听说空间局掌管世间运行,我想篡改数据,复活他。”
“后来听说凌华篡改数据被罚了,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喜欢你是真的,怕你被罚我一直小心核对数据,更别提偷偷篡改了。”
“小惟,我只有你了......”蓝殇侧身靠过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下颌抵在他头顶。
段惟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的震颤。
滴水不漏的话,熟悉的气息,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兜里钥匙突然一震:【你在磨蹭什么?快离开棱镜去主神殿。】
察觉到他的动作,商澜之沉下眼眸,用手抚了抚他的脸:“小惟,山谷冷,我们早点回棱镜。”
“嗯。”段惟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把枪,抵在他额头。
是真的,但他要故意淘汰去主神殿。
“小惟,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煞气铺天盖地袭来,段惟险些握不稳枪,身子一软,趴在他怀里。
商澜之抢过他手上的枪,往地上一扔,漆黑的瞳孔血气弥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神色越发薄凉。
“牵上红线,我们达成同一阵营,一起行动。”
“你不是他。”段惟尝试重新唤起枪,却发现那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煞气前毫无反抗之力。
微凉的指尖落到颈侧,他眼底血气更浓了,眼神里竟然带着点熟悉的阴郁和疯狂。
“小惟,如果你不想回棱镜,我们就在这好好休息。”
段惟全身动弹不得,被迫被他抱着。
男人炽热的气息从额头落到下唇,贪婪地吻着,一遍遍低声唤他的名字。
“小惟......”
段惟被他亲得脑袋发昏,口袋里的钥匙再次传来震动。
商澜之动作一顿,目光骤然扫过来,黑眸凌厉。长指探入口袋,揪起那把钥匙,用内力生生捏碎。
嘴角勾起,那俊逸飞扬的笑靥,带着嗜血的寒意。
在段惟震惊的目光下,挑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再次吻了上来。
他吻得很凶,好几次段惟都感觉要窒息了。
趁他允许自己换气的空隙,段惟可怜兮兮开口:“蓝殇......”
“怎么了?”
“不闹了,我们回棱镜吧......”
既然他是假的,那牵红线也没用,等他放松警惕,段惟再动手。
“行。”
段惟拿出红线,打了个结系在他手上,又给自己的手绕了两圈,准备系上。
不对,假的为什么会让他系红线,不应该想方设法让自己留在这里耗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