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七接到顾念苏的电话时，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不久——他刚被院长痛骂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所以脸色不大好，讲电话的时候语气自然也就差了些，很容易便让顾念苏听出了端倪。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挂了电话。这很像顾念苏的作风。
听到了“嘟嘟”声之后，俞七才觉得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有多不妥，心中难免懊恼，破口大骂了句：“他妈的院长就是个屁！”然后觉得心里舒爽了些。
已经快七点了，冷风吹得俞七打了个冷噤，楼梯拐角处立了一个影子，生生让他吓得小腿肚都在打颤。
“教授？”看清了来人，俞七反而觉得轻松了，但又觉疑惑，“教授，您怎么还没回……”又猛然想起刚刚教授夫人来的电话，悻悻地闭了嘴。
井漾没料到俞七会在这里——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风，散散身上的烟味，顺便让自己冷静冷静。
他承认，自己这么做自私了，因为念苏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但他却只打了个电话给管冬：送太太回去，不用管我。
“教授，您怎么在这里？”俞七敛了下情绪。
井漾看了他一眼，侧过头去，剪影模糊了他的轮廓。一会儿后，他淡淡说：“没事，就准备回去。”
俞七“哦”了一声，默默地站在了井漾的旁边，时不时斜眼瞟他一下。刚刚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院长说那叶白妮行为恶劣，损害了医学院的名声，势必是要记过处理的。这件事他觉得应该给教授报备一下。
“怎么处理？”井漾冷不丁开口。
“嗯？哦，那个……”提到叶白妮，俞七又是一肚子火，“院长的意思是必须要记过处理，有必要的话需要家长领回去，停课七天当做惩处……可是教授，你觉得这样够么？这已经不是在学校违法违纪的问题了，是诽谤！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诽谤……”
“不需要家长。”
“什么？”
井漾重复：“不需要叫家长。”
俞七便急了，“为什么？教授，这件事情很恶劣，而且这事对你以后的……”
“没必要。”井漾说，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半晌后，他才轻声说：“俞七，硬要算的话，我……也算得上是那孩子的家长。”
俞七大惊失色：“什么？”
*
上海。
叶蓝心听到叶白妮学校打来的电话之后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床上。
紧跟着床上的婴孩便开始啼哭，月嫂吓得赶紧把刚兑好的牛奶放在一边，哄着被吓到了的孩子，一边担心地看了叶蓝心一眼——太太的脸色异常难看，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可是先生不在——或者说，先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住了。
“太太，您没事吧？”月嫂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问叶蓝心。
叶蓝心脸色煞白，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缓缓抬头看了看月嫂，又看了看月嫂怀里的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