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格局，陌生的……除了身旁躺着的人，其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知从何时起，顾念苏已经习惯了井漾躺在身边，哪怕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身旁有他的余温，或者是醒来时看到他仍旧在旁边躺着，那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就像现在。
哪怕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他还在，顾念苏便安心了。揉了揉刚睁开的眼，她才发现，井漾竟然是合衣躺下的，再细细观察他的睡颜，怕是一宿没睡，这会儿入睡得也不深，眉头还紧紧地拧成了个“八”字。
于是，顾念苏只好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困惑，不去打搅他短暂的休憩。但心里，确实是好奇疑惑得不得了——她不是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一处住处，是不是这里暂且不纠结了，可是为什么有家不回，偏要来这里？
再看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头下枕的枕头，细嗅片刻，都是他的味道。顾念苏便确信这是他的“地盘”了，克制住自己想要叫醒他的冲动，轻轻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拉了拉，也给他盖了一部分。
井漾便皱了眉，醒了。顾念苏的小心思便得逞了。好吧，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弄醒他的，这么说他会不会信呢？
“醒了啊。”
小心脏怦怦地跳着，顾念苏有几分躲闪井漾的眼神——以往，说这句话的人都是他，如今因为心虚而角色颠倒，顾念苏多少有几分不自然。
许是没缓过来，井漾好一会儿没说话，顾念苏也没催促他，静静地躺着，静静地在心里措辞着，想着要怎么问他才不会特别生硬。
“你有问题要问对吧？”井漾手背贴着额头，半眯着眼睛看顾念苏，“问吧。”显然他还不太清醒——毕竟一宿没睡，疲惫已经将他裹起来了。好在接下来，他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好好调整自己没有规律可循的作息。
听到他这么说，顾念苏其实是有几分窃喜的。但窃喜过后，她发现自己想问的问题还挺多的，要从哪一个开始问？问他为什么一宿不睡？为什么要来这里过夜而不回家？为什么会带她来这个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人空间？为什么……有好多的为什么。
“只能问一个。”见她许久未说话，井漾补充，完了又合上眼要继续睡的样子。顾念苏张了张嘴，反而不知道自己是该问还是不该问了，跟着井漾又说：“趁我还没睡着。”
“……”顾念苏大脑飞速运转。
最后，她挑了一个信息量可能会比较大的问题，问他：“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然后满含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却是沉默。
井漾合着眼，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总之没有立刻回答顾念苏的问题。直到她撇嘴要放弃了，他才轻轻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