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芳没说话,抿唇看着宋诗诗她们。
“慧芳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报仇。”
徐丽将自行车赶进院子,东西都没放,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在经过杨慧芳身边时,被杨慧芳一把拽住。
“她们见我做翻译,就各种打探,我不愿多说,她们就冷嘲热讽,扰得我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学习。”
这种事情,不是上门去说几句,就能解决的事情。
现在杨慧芳还只是学习,等日后开始正式接翻译稿件了,麻烦只会更多。
杨慧芳有英语基础,只是一些词汇运用和语法不是很熟,有宋诗诗指导,她进步很快。
“咱进屋说吧。”
徐丽去烧了个火盆,三人就坐在厨房里。
徐丽又去燃灶台的火,宋诗诗摘菜,准备她们的晚饭。
杨慧芳将手里抱着的资料和词典放到堂屋,也帮着宋诗诗一起摘菜。
“我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是心里一时感到委屈,想来你们这儿待会儿。”
宋诗诗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徐丽,问道:“丽丽,你跟着我去京市,那这房子怎么办?”
“按村里的规定,若是我日后还回来,这房子就还是我的,但要是我以后嫁到外村去,这房子就归村里了。”
徐丽努力回忆着她哥徐强买这个房子时,村长说的话。
“那你要是将房子租给别人呢?”
“只要我不嫁人,这房子就还是我的。”
徐丽说完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宋诗诗是什么意思,她眸光一亮,激动地拍手,“对啊,我和姐要去京市了,这房子就没人住了。慧芳姐,不如我把房子租给你住,这样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可……可我现在没钱租房。”
杨慧芳当然也想在徐丽的房子里住下,这样她就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张炕床上,也不用总是拉帘子了。
她以后学英语的时候,翻译文件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别人问东问西打搅她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她并没有多余的钱用来租房。
宋诗诗停下手上的动作,“房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走个形式,房租我们一年就收你两块,头一年的房租我帮你付,后面的房租等你赚了钱之后,再寄给丽丽就好了。”
“其实不给房租也可以的,我又不在意。”
徐丽耸肩,摆出无所谓的神态。
可宋诗诗却摇头否决,“我之所以说收两块,就是为了打消知青院那几人的念头,不管你是不收钱,还是收得太便宜,都免不了其他人打这个房子的主意。”
徐丽恍然大悟,“还是姐想得周到。”
杨慧芳头一年一分钱不用出,就可以自己住一个房子。
有独立的院子,再也不用担心晒衣服时的尴尬。
有独立的厨房,再也不用和别人共用一个厨具,不用和别人计较那点口粮谁出得多,谁出得少了。
有独立的房间,再也不用因为怕羞而拉布帘,也不用忍受其他人的叨扰。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她的好朋友都离开了。
“诗诗,丽丽,谢谢你们。”
她们这批来的知青中,只有杨慧芳和贾静文,还有江翠花不是京市人。
杨慧芳家里条件不算好,所以她每天拼命挣工分,得的粮食,她还得省了又省,想办法寄回去一些。
宋诗诗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因为那是杨慧芳努力维持的自尊心。
因为要回京市了,徐丽和石头的事情,还没给赵木匠答复,写信太耽搁时间,宋诗诗干脆给孟寻州他们部队打电话。
说来也巧,孟寻州正准备和徐强出门,就被警卫员叫住。
“连长,有您的电话。”
孟寻州从皮卡车上下来,从警卫员手中接过电话。
“喂,哪位?”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宋诗诗嘴角微扬。
“寻州,是我。”
“诗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之前孟寻州给宋诗诗这个电话号码时,就说过如果宋诗诗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所以他听到宋诗诗的声音,下意识开始紧张。
“没有,那个徐强在吗?”
“你找徐强?”
孟寻州诧异,下一刻意识到宋诗诗头一回主动打电话给他,竟然是为了找徐强,他望向徐强的目光,如同夹带着刀刃般锐利。
坐在皮卡车驾驶座上,正关注着孟寻州的徐强,对上他的视线,全身汗毛倒竖,背后发凉。
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接个电话,戾气这么重?
怕孟寻州下一刻冲过来揍自己,徐强僵硬地扭转脖颈,将脸朝向别处。
但下一瞬,他就听到孟寻州叫他的名字。
“徐强,过来。”
徐强重新转回头,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看到孟寻州皱眉,徐强不敢再问,将车子熄火,下车快速朝孟寻州身边走去。
从孟寻州手中接过电话,当徐强听到宋诗诗的声音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家老大真是将宋知青爱惨了,这不过是宋知青打个电话,就能让他吃醋成这样。
这些话,徐强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当着孟寻州的面,他是绝对不敢表露出半分的。
“徐强,你们现在还忙吗?这两天能不能抽空回趟怀青?”
飘飞的思绪,被电话那头宋诗诗的话强行拉回。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落,徐强反应过来,若是宋诗诗出事,肯定会第一个找老大啊,既然是找他,肯定是徐丽的事情了。
于是徐强又问了一句:“是丽丽出事了吗?”
“没有,不用担心,你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在电话里,不方便讲。”
徐强瞄了孟寻州一眼,应道:“哦,好,那我今天就回去一趟。”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哎……”
宋诗诗说完就挂了电话,徐强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此时拿着电话话筒,尴尬地朝孟寻州傻笑,“那什么……宋知青自己挂的,真不赖我。”
孟寻州白了他一眼,一边朝外走,一边问:“她说是什么事了吗?”
“估计是丽丽的事,但听着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只说让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
徐强和警卫员道了声谢,跟上孟寻州,如实回道。
孟寻州上了车,朝还傻愣在那儿的徐强招手,“走啊,愣着做什么?”
“哦哦,好。”徐强忙跳上皮卡,重新启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