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重。
宴会早已开始,但芒斯特迟迟没有下车。
似乎在等什么人。
膝盖上的电脑快闪两下,加密文件已过载成功。
车窗降下一小半,一只手慢悠悠探出来。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透出条条筋脉。
和他座驾一样,野性、张力、颇具有攻击性。
他低头,在电脑上点开文件,左手在窗外百无聊赖打着响指,好似撩拨绵绵雨意。
屏幕上是坤威发来的亲子鉴定。
清清楚楚写明,医院里的那位Susan女士与Lucas没有血缘,甚至连收养关系也不是。
“老大,你这……还在调查呢?”帕特在驾驶座上问。
芒斯特不咸不淡‘嗯’了声。
他收回胳膊,屏幕又跳出一条信息。
是阿提查。
“我查了陈瓒臣这两年所有的关系网,他跟纳朗早就开始接触了,明里暗里弄出了很多黑色产业,而且我发现陈瓒臣早年间跟巴素·乍仑蓬甚至都有交易往来。”
芒斯特看了眼时间,回他:“什么交易。”
对方很快回复:“人口贩卖。”
“陈枝小姐并非是他从人口市场救助买回来的,是他当初犯罪时的受害者。一开始不在陈家,而是在乍仑蓬家族里给南希·乍仑蓬做陪读女佣。”
“后来陈瓒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硬给要去了陈家。”
树影绰绰,轿车内的男人眉心蹙了下,“几岁过去的?”
“五六岁,她在乍仑蓬家族没有待多长时间。”
陈枝的存在就是为了以活人喂药,看样子陈瓒臣跟那个枉为人伦的‘科学家’从很早就在准备基因实验了。
‘叩叩’车窗轻敲,是身穿燕尾服的公爵管家亲自来请人。
后面跟着一名英国士兵。
芒斯特手指在腿上有节奏敲击,对站在车门口的人熟视无睹。
士兵是凯拉女公爵的亲卫兵,看不惯男人这副做派,心知肚明请他来是什么意思,居然还敢摆架子。
他直接上前,砰砰敲击窗户,“下车!让大公等你,你什么货色!小国人民不懂礼数。”
芒斯特没动,只是幽幽掀起眼皮盯着他。
那双黑色瞳孔,在背对光线时,像极了某种凶残兽类,时刻准备将放肆的蠢货生吞活剥。
士兵背脊毛骨悚然,却急着想邀功,‘咔哒’竟然将枪支上膛。
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响亮清脆。
“杂种下车——”
话还没说完,那士兵的手就被抓住,随后‘咚’地重击,半截身子加脑袋直接摁在车面上。
透明防弹车窗上,鲜红血液涓涓而下。
芒斯特速度太快,力量更是压制性得骇人,英腔慢悠悠的调:“嘴那么脏,不如别要了?”
被摁住的士兵疯狂挣扎,纹丝不动。
管家没有上前,似乎在忌惮。
“你他妈的给我松手!呃!——”
他吃痛哀嚎,扭曲到身后的胳膊肩膀也跟着发出骨骼错位的‘卡拉卡拉’动静。
芒斯特腾出手解开一旁的手表,表带抽在士兵的脸上,啪啪作响,一字一句笑着说:“骂人不骂娘,我教你了啊。”
随即,血溅一地。
猪肝红色的舌头,掉在肮脏水污之中。
“学会了吗?”
“……”
士兵痛苦呜呜啊啊在地上打滚,管家重重吐息,恭恭敬敬上前:“芒斯特先生,大公等您很久了,您这边请。”
这才是英国皇室该有的礼仪。
芒斯特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径直朝大门而去,管家急急跟在身后高举伞,为他挡雨。
在这期间,阿提查一直在输入中,直到芒斯特进入大厅才发来简短的两句话,似乎是斟酌了很久。
“一年多前陈瓒臣在英国玛利亚妇产医院……抱出一名婴儿。”
“这名婴儿的母亲是,陈枝。”
随即跟着文字一同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清晰的孕检单。
首次验血hcG确证怀孕时间就在芒斯特入狱的第二天。
……
……
城堡内。
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将整个主客宴会厅映照得金碧辉煌。
穹顶之上,手绘古典壁画栩栩如生,神话中的人物凝视下方衣香鬓影的英伦贵族。
而在私人包间,女孩沉下脸:“我最后问一遍,把我儿子藏在哪了?叫你们凯拉公爵出来!”
“抱歉,请您先换上晚礼服。”
陈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用力掐住掌心,逼自己气势不能输,扬了扬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持续跟我僵持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丈夫是谁,你们都知道。虽然手机连不上网络,但我已经在来的路上将信息定时发送,你确定此刻我丈夫的武装直升机不在城堡上空?”
这话将守在门口的亲卫队成功唬住。
就在踌躇要不要去跟大公通报一声,门开了。
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典型的欧洲人种长相,白皙、富态、凌厉。
“听说你要见我。”
“久仰大名,陈枝女士。”
极其优雅开口,率先朝女孩打招呼。
陈枝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佯装平静:“不知凯拉夫人抢夺别人孩子是几个意思?”
女人徐步而来,穿着十九世纪流行的帝国高腰裙,每一步都努力保持端庄雅韵。
然而她肥胖的身躯和用力过猛的穿搭,组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滑稽,尖酸刻薄取笑:“那不知,陈枝女士作为已婚女性,勾引其他已婚男性又是几个意思呢?馋野味了?”
简直莫名其妙。
女孩沉默看着她,小脸微微绷起,薄肤吹弹可破但气得泛红:“帝国女公爵造黄谣张口就来?好教养。”
凯拉静静看了看陈枝,“阮陈明英,我的丈夫。”
“所以呢?”
“他在利用我的爱跟我结婚!这些年心里想的全是你,你们见过,他还想带你走,对吗!?”
四目相对,看到凯拉夫人眼里的受伤和愤怒,陈枝忽然笑了:“谁想带我走我都不会走,除了我的丈夫。”
红茶杯在女人手中慢悠悠转过一圈,她有些诧异,继而开口:“你在英国的日子,跟儿子相依为命吧……你丈夫呢?为什么对他藏着掖着?女士,别在我面前撒谎。”
她明显不信女孩说的话。
或许深陷在情感中的女人,都很愚蠢。
以为是外界的勾引才导致枕边人变心。
不愿再跟她纠结这种无意义的事情,陈枝直截了当问:“你带走Lucas,到底想怎么做才把孩子还给我?”
凯拉笑了笑,满脸肥腻的肉都颤抖:“邀请你参加今日晚宴,以我弟弟女伴的身份。”
“仅此而已?”
面对质疑,凯拉笑容大得怪异:“当然。”
……
当然不是。
还要你跟你的丈夫那差点毁了她毒品王国的邪祟,一起去死。
情感和事业的拦路虎就在今晚,铲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