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并不完全清楚他是否真的动了怒,我只是随直觉而行。
我们共同参与的这场戏剧,互动都应当带有些许戏剧性的张力,否则整场演出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我认为你生气了】
【可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需要向他传递这样一个信号,并为之演绎出我想在他心中留下的人设——
蹒跚学步的懵懂稚子,模仿着长辈的言行举止,将从对方那里学到的情感表达反馈其身,是谓之“情感的回馈”。
坚持强调着“亲人游戏”的船王阁下,他所期待从我这里得到的回应,会是这样的吗?
如果不是,那也无妨。
就当是故事线发展的新分支,毕竟,少年也喜欢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最初被我吸引的,不正是我带给他的这份“不确定性”吗?
……
深灰色的中性风大衣稳稳当当落在了少年削瘦的肩膀上。我在少年胸前琢磨了好久,最后放弃了抵抗:“……要不,接下来就由亚瑟你自己来吧?”
选的时候只觉得好看,是我衣橱中少有的中性风,男性穿上也不会显得突兀的款式。但我没想到,看着简约的设计,暗藏玄机的衣扣却让我无从下手。
低着头的时候看不到少年表情,但余光有观察到喉结的轻微滚动,胸腔的起伏幅度也略微明显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在背着我偷笑……
“好…多谢小姐关心。”转眼间,亚瑟便恢复了一贯的风度,朝我回以礼节性的微笑。
苍白的手指骨节覆上我的手背,片刻的摩挲间我们完成了动作的交接,抬头对视,少年眼里的涟漪波光也已消散。
不愧是专业的“百年老戏骨”,并非幻觉的异样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给人以真实性有待考证的自我怀疑。
后退几步给予他行动方便,我便正大光明欣赏船王阁下的“更衣秀”,顺带对少年不久前的“异样”进行分析——
我所展现的、对亚瑟这个“异类”的包容性,或许是前所未有的…至少接受程度高得名列前茅。
即便对于识人无数的大西洋船王来说,我这独一份的“一视同仁”也能称作别样的惊喜。
我虽来历可疑,但自身携带的身份好似为大西洋船王提供了灵感,以“蒙哥马利”作为链接的交点,不近不远的关系可发挥空间极大。
更别说我单枪匹马一人(不开挂?的情况)几乎对他构不成威胁,人际关系上还得“依附”于他才能求得安稳,如今身为“自己人”就更没理由……
总而言之,我于他而言是“特别”的,我是有着能让他“肆意妄为”对待的可能性的对象。
但我怎么可能因此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呢?
少年看似松懈,实则得寸进尺、暗中谋划夺取更多利益的“前科”可不少啊。
对我纵容逗弄的同时,他也在索取着我的退让妥协,就像是以“亲人”关系做掩护的……一场“交易”。
可人们不是常说,“感情”是最难以衡量的事物吗,怎么可能做到“公平交易”?
即便我被给予了宽容对待的殊荣,我也只会相信,“资本家”的每一次让利只是为了谋取更多。
可我连“筹码”的含义都尚未理解,
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算不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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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人明确告知,但我心中已有几分猜测。衣柜中那些服饰,虽非为我量身定制,却都是根据我的身形尺寸精心挑选的。
至于我的尺码是如何被得知的……算了,这并不重要。
少年那尚未完全康复的身形与我相似,却又显得更为高挑修长。不错,这件外套穿在他身上,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合身。
我首次的“主动出击”,同样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至少对于当前情况来说是有益的。
至于随之而来的“副作用”、船王阁下的追责…有这么多次经验打底,我想我应该能够应对。
总之,就暂且交给未来的我去考虑吧,目前的紧要任务是安全渡过【剧情】,以及获取我想要的信息。
【信息源】消逝后可就没机会了呢。
我的倾情(亲情)演绎配合“安抚道具”双管齐下,为船王阁下提供了情绪价值与出乎意料的惊喜感——
是这么说的吧?
我或许能稍微理解了。
——成功让亚瑟对我那些目的不明的小动作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我的主动出击也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少年竟然主动回应了之前刻意忽略的问题。
整理好着装的金发少年与我对视,这次眼神自然真诚了不少:“关于[海神预言],我确实有点别的猜测,今晚我会再做一次占卜。你不如留在我身边等候结果,如何?”
“那‘金发的海神’呢?”都说要趁热打铁,我穷追不舍继续发问,开着玩笑道,“难道金发的‘预言家’先生,其实不止船王这一个身份——”
“借用你们的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亚瑟牵起我的手主动带路,这个动作于我们而言已不陌生。
“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找个私密场合……至少走廊上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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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有点不适应,刺激的心理战后难免有落差感,可唯一可以互动的只有身边的金色活物。
我拉了拉少年的衣袖,顺手拨弄着他的袖扣,没话找话打破沉默:“明明其他颜色也很适合你,亚瑟,你为什么总是钟情于深红色呢?”
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少年的外套样式每天都在更新,精致的人鱼小王子换衣服频率着实不低,但颜色却始终如一。
未等他回复,我便自顾自做出了猜测:“金发配红衣,童话故事里标准的‘国王’的标配,嗯哼,不愧是大西洋船王…您的雄心壮志毫不掩饰啊。”
难得是我反过来调笑他。
或许是我的小动作时不时殃及到少年手腕,被双重调戏(划)挑衅的船王阁下经受不住痒意,于是不轻不重拍了下我作恶的手以示警告。
亚瑟给出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没记错的话,我记得小姐有光临过我的衣帽间?不同色系的服饰我确实也有,不过…你就当这是我的‘演出服’好了。”
带“演”的字眼让我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演?
演给谁看?
总不能是我吧?
作为此刻与他共演的“搭档”,这句话意有所指得非常不对劲,难道又是试探?
好在我对外表现天衣无缝,回答非常符合不了解他们规矩的无知:“就和博朗逊他们有穿制服的着装要求一个道理吗?‘船王’难道不只是一个称呼,还是一个职位啊……”
少年在我眼里瞬间带上了“班味”滤镜。
“你有所不知,在有些人眼里,船王的标配可就是金发红衣。”说话的同时,少年朝我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带着隐晦的嘲讽,“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国王的新衣。”
“……花的是自己的钱,工作也是自己给的,你在自己地盘上那不是想怎么穿怎么穿?”总比什么都不穿要好。
“嗯,所以我很高兴小姐和ta们不一样,没有对我抱有一些不符合实际的…期望。”
……不,其实还是有的,而且很多。
听不懂少年的言外之意,但他绝对在阴阳怪气着什么人,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气氛变得不对味、与期望中的“轻松和谐”相悖之前,我主动将话题拐回正轨:“好像确实快演变成对你的刻板印象了,要不是今天你的外套被我借用了,我还真没意识到……”
“你的外套还落在我房间呢,和我换下裙子首饰堆一起丢…放在洗漱台上了,负责打扫工作的侍女应该会帮忙送回你房间…吧?”
“……也有可能会被当废品给收拾了。”我向船王阁下眨眨眼,带着点心虚地“自首”。
“它们因为一点意外混在一起不成衣样,你的外套完整度还好,主要是我的裙子布料本来就薄……”
毕竟我那裙子有点破得不成样,外套也被首饰金链纠缠上了难舍难分,于是我一鼓作气直接上手撕……
为了赶时间,我换衣服的手法确实粗暴了亿点点,败家的“真?含金量”还在上升。
我的语气带点心虚,捕捉到这一点的少年罕见地沉默了,他看起来多少也想象到了那个场面。
“唉……”
少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怅然却又带着点自我说服的意味:“罢了……若是船上的员工,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其他人……我会让博朗逊提前注意流言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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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姐:熟读小说套路,但在“保命脑”的作用下根本想不到那一层,或者说就因为对象是亚瑟,潜意识里早就断了自己与他那方面的可能。
亚瑟:乖,诺诺你还小,交给我就好,你到旁边——算了,还是在我眼前呆着吧(慈祥的疲惫笑容)。
博朗逊未来的工作量又增加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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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也会附赠董小姐的约稿,老规矩底下“本章讨论”不见不散~
。家人们最好去帖子那给我点个赞吧,至少让我知道有多少人看来,约稿不易qAq